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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9章（第1页）

究竟应该在哪些方面彻底战胜自己……

老父亲是越来越觉得他不可救药地变坏下去了。甚至像密探似的跟踪他，怀

疑他经常在某些堕落的地方与某些堕落之徒鬼混。

有一次跟踪他来到这儿，见他独自在连扇窗子都没有的房间里发疯般地对着

墙壁打球，认为他是空虚已极，怒不可遏地将他拖出球室，在大厅里当众痛斥一

顿。

他说：&ldo;在西方，最文明的人也爱打壁球！&rdo;

老父亲说：&ldo;那是花花世界的文明！吃饱了撑得没正经事儿干的资产阶级才

会一个人对着墙壁打球玩！连你买卖都不想好好做下去了么？像你这样的，就得

彻底清除清除你头脑里的污染！要不你是没救了！&rdo;

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球，出了一身透体大汗，内心轻松多了，终于像顽强地

击败了一个对手那么舒畅。

离开体育俱乐部，不想回家，不想看到父亲那副正经八百的煞有介事的面孔。

趁还不到工厂下班的时间，他给小婉挂电话，邀她晚上看电影。出乎他意料，

她爽爽快快地答应了。

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：&ldo;我连晚饭都没顾上吃。&rdo;

他说：&ldo;我也没吃。&rdo;

他不饿。但小婉那句话的意思等于告诉他‐‐她是为了他没顾上吃晚饭的。

尽管他在电话里已对她讲过，时间很富裕，她可以不慌不忙地在厂里吃了晚饭再

来会他。

他非常憎恨她，又非常爱她。在这件事上他最想战胜自己，却根本无法战胜。

爱是一种病。每一种病都有它的领域；疯狂发生于脑，腰疼来自椎骨。爱的痛苦

则源于自由神经系统，由结膜纤维构成的网，情欲的根本奥秘，就隐藏在这看不

见的网状组织里。这个神经系统发生故障或有缺陷就必然导致爱的痛苦。这里全

是化学物质的冲击和波浪式的冲动。这里织着渴慕和热情，自尊和嫉恨。直觉在

这里主宰一切，完全信赖于肉体。因为它将人的生命的原始本能老老实实地表达

出来。理性在这里不过是闯入者，&ldo;第三者&rdo;。

他憎恨她如同憎恨使自己得痢疾的大肠杆菌。他爱她的程度和憎恨她的程度

不相上下。他吃得再饱也乐于陪着她继续吃遍全市的中西餐厅。

&ldo;你想到哪儿去吃？&rdo;

&ldo;我想吃烧小牛排。&rdo;

&ldo;那咱们到老地方吧！&rdo;

老地方是&ldo;俄罗斯餐厅&rdo;，也是高消费者们光顾的地方。

当他们穿过一处地下桥洞，小婉鬼鬼祟祟地说：&ldo;你转过身去挡着我一会儿

!&rdo;

她站在一条印刷标语前。那条标语写的是‐‐&ldo;这里也属于你，请保持清洁。&rdo;

他不知她想搞什么名堂，他不愿问，像一个忠实的贴身保镖，默默地服从地

转过身去。

&ldo;快，我们走！&rdo;

他奇怪地朝那条标语看了一眼，见多了一行碳素笔写的字‐‐&ldo;本人的股份

愿廉价出售！&rdo;

&ldo;从今往后不许在我面前摆出阔佬的神气了啊，我也是有资产的女性嘛！&rdo;

她格格笑。

吃饭的时候，她没头没脑地告诉他：&ldo;我和那小子分道扬镳了！&rdo;

&ldo;谁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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