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我问他:&lso;您老是当教授的吧?&rso;其实他那样儿,土头土脑的,给教授拎
包儿教授也不会要!我故意逗他。他说:&lso;我哪有当教授的命!教授,那都是天
上的文曲星!&rso;我又问:&lso;那您老是干什么的呀?&rso;他嘿嘿一笑,怪腼腆地说:
&lso;我开个私人小杂货铺子!&rso;周围的人全乐了。等周围的人乐过了,那老头又说
:&lso;买卖虽然不算红火,可也够贴补三个知识分子儿子的家了!&rso;我旁边站着一
个男的,四十多岁,顶数他笑得开心。可老头儿一说完那话,他的脸马上绷起来
了。你猜怎么着?他胸前戴着红底儿白字的一枚大学校徽哪!周围的人可就开始
瞅着他乐了。车一到站,他就下车了,准是尴尬不过,提前下车……&rdo;
严晓东听了很受用。表面儿上却丝毫不流露,庄重地说:&ldo;是啊,要不现如
今怎么讲一等智商经商,二等智商从政,三等智商才从文呢?知识分子嘛,也就
是说起来还有点体面罢了!观念在变嘛,时代在前进嘛……&rdo;
&ldo;对,对!大哥,你说我还能不觉悟吗?大哥,电工我是不想再当了,我给
你做个小伙计吧!我的智商那是没问题的,总不至于低到三等去吧?啊?&rdo;小赵
迫切地期待着他的回答。
&ldo;这……这我得考虑考虑。&rdo;
小赵的脸立时就失望地抹搭下来了。
&ldo;总归得对你进行点必要的测验啊!你以为谁都有资格给我当小伙计?&rdo;他
不忍见到小赵那种失望的样子,又补充了一句活络话。
&ldo;那是,那是……&rdo;小赵连连点头,&ldo;大哥我随时准备接受你的测验。&rdo;
两人仿佛都沉浸到岩崎宏美的歌声中去了,相对无言。
小赵续了支烟,吸几口,搭讪着又问:&ldo;大哥,你今天怎么没去开张啊?&rdo;
他心不在焉地反问:&ldo;干吗非开张不可?&rdo;
&ldo;赚钱啊!&rdo;
&ldo;赚了钱又怎么样?&rdo;
&ldo;瞧您问的,赚钱扩展店面,好发大财呗!&rdo;
&ldo;发了大财又怎么样?&rdo;
&ldo;又怎么样?逍遥自在地享清福呗!&rdo;
&ldo;那你以为我现在干什么呐?&rdo;
他倒不想抬杠。恰恰相反,他挺欣赏小赵的勇气。简单明了地说出人生的目
的在于享受人生,需要很大的勇气。许多人有这么想的勇气,没这么说的勇气,
更没这么做的勇气。他连续几天不开张,也不去视察自己的回民饭馆,正是为了
考验考验自己有没有点儿享受人生的勇气。又得赶时髦,又得顾全买卖,近来他
是感到活得累极了。
小赵很想讨他一份儿欢心,可一时间却捕捉不到什么更能激越情绪的话题接
着侃。两人各怀心事,又陷入一阵不成不淡的都怪不自在的沉默。
他从床上探身调大了些组合音响的音量,岩崎宏美一吟三叹的歌声,仿佛非
要把他们唱得哭泣起来才肯罢休似的。
2
忽而小赵又将岩崎宏美的歌声调小,神神秘秘地问:&ldo;大哥,你知道十亿元
是多少钱么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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