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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群殴(第2页)

董山拿手护着头,一边心里乱糟糟的,恐怖地觉得周边都是扑过来的恶狼,想不通,又说不出,但忽而又想,反正李凤娟的爹也来了,她也没有危险了,我还不三十六计先走为上策?便趁着那群人只顾殴打,找了个空隙,扭头就跑。

瓜棚里,李汉依然撕心裂肺地哭喊着:“打!打死那个畜生!”边喊,边又使劲地抱着李凤娟,李凤娟的头被李汉紧紧地按在胸前,想说话却被李汉的胸膛堵住,张不开口。

董山刚跑了没有几步,被人甩鞭子缠住了腿,一个狗啃屎趴在地上,众人呼啦啦地又冲了上来,一阵拳脚又落在了身上。

董山只是感受到他们身上携带的冰冷的寒气,感受到杂乱的拳头和脚尖的攻击,他听见自己的皮肉被捶击后发出的沉闷的回音,还依稀听见一个老人撕心裂肺、忽高忽低的撕裂般的尖叫声“打!打死他我去偿命!”

董山头晕耳鸣,他想呼叫但颈部被谁有力地卡住了,他叫不出声音来。他觉得自己像一条狗被人痛打着,在痛楚和窒息中他意识到要保护他的大脑,于是他用手挡住了左侧的太阳穴,又摸到一只鞋子,护住了右侧太阳穴。

之后,他听到李凤娟撕心裂肺的哭声,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董山从昏迷中醒来,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慢悠悠地走着的马车上,太阳已经快落山了,他睁开眼,看到他娘田翠一脸的泪痕,看到周边围绕黄尿壶、王枰等人。

董山砸巴砸巴嘴,有气无力的叫声“娘——”,就又昏迷了过去。

董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了家里的床上,看他爹董松陵在旁守护就问:“李凤娟怎么样了?”

董松陵迷惑地看着他,似乎在问李凤娟是谁?

董山有气无力,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,就剧烈地咳嗽,吐出一口黑血。

董松陵一摸他的额头,滚烫滚烫的,董松陵赶紧叫田翠。

田翠呼地就跑了进来,忙问董松陵怎么了?董松陵说,董山发烧了。

董山抬头一看他娘进来了,就努劲儿叫了声娘,又昏迷了过去。昏迷中,董山不时地说着胡话,叫着李凤娟,李凤娟。

董松陵就又叫田翠过来,看是否要再去找下大夫。

田翠说已经找了,董村长已请董圈子去接。果然没有过多久,邻村张庄那位既给牲畜看病又给人看病的张瑞大夫来了,给董山打了一针消炎针,又包了几包小药片,就离开了。田翠把小药片捣成碎末,用水搅拌了,掰开董山的口灌了下去。

董松陵看董山一直迷迷糊糊地,忍不住老泪横流骂道:“究竟谁作孽?把俺儿子打成这个样子,老子要是知道了,非杀他全家不可。”

田翠喂完药,也忍不住抹眼泪,便拿董松陵撒气:“看你能耐的,就是知道了是谁,你一个残疾人,能拿人家如何?”

董松陵拿手拍床,啪啪地响,牙齿狠狠咬着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。

田翠说:“我们也急不得,董村长已经到乡里报了案,公安应该会查的。只是,现在公安都没有几个人能去办案了,都忙着搞运动,听说乡里天天有大字报贴,谁还有时间理会一个年轻农民被打呢!”

董松陵似乎想起了什么,问田翠:“你知道李凤娟是谁吗?”

田翠也一脸懵,说:“我也听到董山叫,但我也不知道李凤娟是谁啊,咱村周边倒有一两个叫李凤娟的,可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,难不成老太婆会打咱儿子?咱儿子怎么总是叫上这个名字呢?等他醒了,得好好问问。”

两人正聊着,田翠见董山嘴角抽搐起来,双手忽东忽西胡乱地抓着什么,赶紧让董松陵看:“儿这是怎么了?你看他的嘴,你看他的双手。”

两人正自看着,董山突然大喊起来:“救命啊!救命啊!”

他们不知道,董山正在做一个心惊肉跳的恶梦,这是一个梦中梦,他梦见一只凶猛的黑狗想要咬他。他心里一吓就吓醒了,这样算是逃过了凶狗牙齿,然后就又睡着了。可是现在啊,他正在一处很怪、很阴沉的地方,是深谷中一处树林里,再不然就是在一个山洞里,或是一处高山中狭窄的山谷里。那儿有一条路,一直通出去,起初好像是一条很好的路。可是他愈是沿了这路往前走就愈见得狭,愈走愈狭,也愈黑,到后来这条路就根本找不到了。接着他回过头来,想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回头的路,只看到背后一大堆蛇,当初还以为只是一堆短树呢。上面只看见至少有二十来条毒蛇狰狞的头、叉形的舌、玛瑙色的眼睛,凶狠地向他扑来。他马上转过身来,可是,前面有一只有角的凶猛的野兽——身子非常大——走动的时侯,矮树都给踩在它脚底下——把他这一面前进的路也给阻住了。在这一种绝望的情形下面他就吓得使劲地叫喊起来,他刚喊了几声,突然就发现李凤娟拿着一个火把,从那凶猛野兽的背后冲了过来,大喊着董山,董山我来救你了。可李凤娟还没有来得及走近董山,就被后面不知从哪里追来的一头猛虎一口吞了。

董山啊的一声,大叫李凤娟,就吓醒了,他忽地坐了起来。

田翠一把抱着董山纳入怀中,董松陵伸手托着董山的背。“儿子啊!你可醒了?”董山睁开眼,看着他爹,看着他娘,问了声李凤娟呢?又问了一声,我是不是还在做梦?田翠和董松陵一脸懵地看着他,似乎也在等待他给他们一个答案,董山就突然恍恍惚惚地觉得,莫非都是一场梦?莫非现在也是在梦中?那赶集,那李凤娟,那打他的一群人,也都是在梦中的吗?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又摸了摸自己的背,这伤口分明都在呢。他又看看他爹他娘,用疑问的眼睛瞄了瞄他们脸上的泪痕问:“你们不知道李凤娟?”

田翠和董松陵几乎同时摇了摇头。

董山又问:“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儿?”

田翠说:“我与村里人去集市找你,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见你躺在一个瓜棚旁边,那时你是昏迷的。”

董山一时觉得头痛欲裂,向后仰靠在床边上闭着眼睛思考,如电影般地回忆过程,越发觉得一切都是真的,不觉自问:“李凤娟怎么会丢下我一个人呢?”看小说,630boo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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