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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5章（第1页）

&ldo;嗯，嗯！&rdo;胡雪岩被提醒了，暗地里打了主意，却不愿说破，因为其中出入关系甚大，即令是对阿巧姐这样的人，也是不说的好。

&ldo;总还要送点礼啊！&rdo;阿巧姐又说。

&ldo;那有了，备了四色洋货。&rdo;

&ldo;何学台哪里人？&rdo;

&ldo;云南。&rdo;

&ldo;那不如送云南东西……&rdo;

&ldo;啊，对！&rdo;胡雪岩大力赞赏：&ldo;阿巧，你的脑筋真不错。&rdo;

于是第二天一早，胡雪岩便去寻古应春，要觅云南土产，结果找着一个解铜到江苏藩司衙门的云南候补州判，在他那里转让了四佯云南土产。

这四样土产是宣威火腿、紫大头菜、鸡踪菌和咸牛肉干，可惜数量不多，但也正因为数量不多，便显得物以稀为贵了。

中午在怡情老二那里吃了饭，彼此约定，互不相送。等古应春替他安排护送的那个人一到，胡雪岩很客气地请教了&ldo;尊姓台甫&rdo;，然后一起上船，船是小火轮拖带的一条&ldo;无锡快&rdo;，胡雪岩带着阿巧姐住后舱，前舱止给护送的那个人住。

此人名叫周一鸣，湖南人，原在江南水师中当哨官，因为喜欢喝酒闹事，一次打伤了长官的小舅子，被责了二十军棍，开革除名。但同一鸣的酒德虽不好，为人倒极豪爽重义气，由于在水师当差，认识的船户颇不少，所以起先是跑码头、打秋风，大家也乐予周济，有时托他带个把口信，他倒也&ldo;食人之禄，忠人之事&rdo;，一定确确实实做到，慢慢地有了信用，便在上海船户的&ldo;茶会&rdo;上帮忙。各行各业的茶会，犹如同业公所，或者按头生意，或者与官场打交道，或者同业中有纠纷&ldo;吃讲茶&rdo;，都在茶会上商谈，周一鸣就成了船户茶会上的一名要角，特别是&ldo;抓船&rdo;、&ldo;派差&rdo;等等官面上硬压下来的公事，都由周一鸣出面去接头。这次也是有公事到苏州，古应春跟他相熟，正好把胡雪岩托了他，连雇船带护送，都归他包办，讲好送二十两银子。

胡雪岩的出手大方是出名的，一上船就找了个红封套，装了一张三十两银子的银票，当面双手奉上。周一鸣还要客气，禁不住胡雪岩言词恳切，他

千恩万谢地收了下来。这一路招呼得自是格外周到。

胡雪岩出门一向不喜欢带听差，于是周一鸣自告奋勇，到了苏州雇轿子，提行李，下客栈，都由他一手经理。客栈在阎门外，字号就叫&ldo;金阎&rdo;，等安置停当，周一鸣要告辞了。

&ldo;胡大老爷！&rdo;因为胡雪岩是捐班候补知县，所以他这要称呼他，&ldo;我在苏州有个&lso;门口&rso;，现在回去看一看。明天上半天到水师衙门去投文办事，中午过来伺候。你老看，行不行？&rdo;

&ldo;我有个不情之请。&rdo;胡雪岩说，&ldo;有四件东西，一封信，想拜托你此刻就送一送。&rdo;

&ldo;是了。&rdo;周一鸣问，&ldo;送到哪里？&rdo;

&ldo;送给何学台。还得先打听一下，何学台公馆在哪里？&rdo;

&ldo;这容易，都交给我好了。&rdo;

于是胡雪岩托金间栈的帐房，写了个手本，下注：&ldo;寓阊门外金阎栈第三进西头&rdo;，连同四样云南土仪和一封王有龄的信，都交了给周一鸣。

信是胡雪岩密封了的，内中附着一张五千两的银票，作为王有龄送何桂清的，这封信当然重要，所以胡雪岩特别叮嘱：&ldo;老周，还要麻烦你，务必跟何公馆的门上说明白，讨一张有何学台亲笔的回片。&rdo;

&ldo;是！&rdo;周一鸣问，&ldo;今天要不要把回片送来？&rdo;

胡雪岩心想，疑人莫用，用人莫疑，而且周一鸣人既重义气，又是有来历的，因而很快地答道：&ldo;如果回片上只写收到，那就不必来了，明天再说。&rdo;

等周一鸣一走，胡雪岩的迫不及待的想跟阿巧姐去观光。苏州不比上海，虽然妇女喜欢小庙烧香，凡有出会报赛等等人声鼎沸的场面，都要去轧个热闹，但一男一女不论是出现在玄妙观，还是虎丘山塘，总是招摇过市、惹人物议的一件事，而且阿巧姐是本乡本土，难免遇见熟人，尤须顾忌，因此，她更觉为难。

就在这软语相磨，未定行止之际，只见周一鸣把顶红缨帽捏在手里当扇子扇，跑得满头大汗，却是笑容满面，胡雪岩当是何桂清有什么话交代，赶紧迎了出去。

&ldo;送到了！&rdo;周一鸣说，&ldo;回贴在这里。&rdo;

接过回贴来一看，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：&ldo;王太守函一件，收讫。外隆仪四色，敬领谢谢。&rdo;贴尾又有一行字，&ldo;敬使面致。&rdo;

&ldo;胡大老爷，真要谢谢你挑我。&rdo;周一鸣垂着手打个千说：&ldo;何学台出手很阔，赏了我二十两银子。&rdo;

听这一说，胡雪岩觉得很有面子，便说：&ldo;很好，你收下好了。&rdo;

&ldo;我特为跟你老来说一声，何学台住在苏州府学。&rdo;

&ldo;喔，你见着何学台没有？&rdo;

&ldo;见是没有见着。不过听他们二爷出来说，学台很高兴。&rdo;

高兴的是收到五千两银子，还是四色云南土产，或则两者兼而有之？胡雪岩就不知道了。不过不管怎么样，都算是得阿巧姐的力。

因为如此，他便依从了她的意思，不勉强她一起出游。但打算一个人出去逛逛，这得先跟阿巧姐请教，正在谈着苏州城里的名园古刹，突然发现金阎栈的掌拒，行色匆匆，直奔了进来。

&ldo;胡大老爷，胡大老爷！&rdo;掌柜说道：&ldo;何学台来拜，已经下轿了。&rdo;

听这一说，胡雪岩倒有些着慌，第一，没有听差&ldo;接贴&rdo;，第二，自己

该穿公服肃迎，时间上来不及了。所以一时有手足无措之感。

还是阿巧姐比较沉着，&ldo;何学台穿啥衣服来的？&rdo;她问。

&ldo;穿的便服。&rdo;

&ldo;这还好！&rdo;胡雪岩接口说道：&ldo;来不及了，我也只好便服相迎。&rdo;

说着，他便走了出去，阿巧姐也赶紧将屋里刚刚倒散未曾归理的行李，略略收拾了一下，在窗口张望，只等何桂清一到，便要回避。

何桂清是走到第二进中门遇着胡雪岩的。虽然穿的便衣，但跟着两名青衣小帽的听差，便能认出他的身分，胡雪岩却还下敢造次，站住脚一青，这位来客年纪与自己用仿，生得极白净的一张脸，这模样与王有龄所形容的何桂清的仪表，完全相符，便知再不得错了。

&ldo;何大人！&rdo;他迎面请个安说：&ldo;真不敢当。&rdo;

&ldo;请起，请起！&rdo;何桂清拱拱手说：&ldo;想来足下就是雪岩兄了？&rdo;

&ldo;不敢当此称呼！我是胡雪岩。&rdo;

&ldo;幸会之至。&rdo;说着，何桂清又移动了脚步。

于是胡雪岩引路，将何桂清引到自己屋里。就这几步路，做主人的转了好些念头，他发觉情况很尴尬，二品大员拜访一个初交，地点又是在客栈里，既没有象佯的堂奥可以容纳贵客，又没有听差可以供奔走之役。这样子就很难讲官场的仪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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