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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3章（第1页）

&ldo;试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试的。&rdo;萧家骥答说：&ldo;不过，我看很难。为什么呢……&rdo;

为的是第一，华尔部下的&ldo;佣兵&rdo;，已经为上海道吴煦&ldo;惯&rdo;坏了，花了大钱，未必能得他们的出死力，第二，这批佣兵是&ldo;步军&rdo;，在水上能不能发挥威力，大成疑问。

&ldo;说得有道理。&rdo;胡雪岩最不肯掩没人的长处，对萧家骥大为欣赏，&ldo;家骥，这件事倒要请你好好帮我一个忙。&rdo;

&ldo;胡先生言重了，有什么事，尺管吩咐就是。&rdo;

一个赏识，一个仰慕，于是尤五有了一个计较，暂且不言，要等古应春回来了再说。

&ldo;薛抚台见着面了。&rdo;古应春的神情不愉，&ldo;小爷叔，王雪公要想指望他肯出什么大力，恐怕是妄想。&rdo;

&ldo;他怎么说？&rdo;胡雪岩很沉着的问。

不问还好，问起来叫人生气。薛焕念了一大遍苦经，又怪王有龄在浙江自己不想办法练军队，军饷都接济了皖南和江西，如今局势一坏，连带上海亦吃紧，又提到他在江苏的时候，如何跋扈刚愎，言下大有落到今日的光景，是自取其咎之意。

&ldo;也难怪他！&rdo;古应春又说：&ldo;京里闹得天翻地覆，两个亲王都送了命，如今又是恭王当政，一朝天子一朝臣，曾国藩也快到两江来了，薛抚台署理两江总督跟实缺江苏巡抚的两颗印把子，看起来摇摇欲坠，心境当然不好。

&ldo;我知道。&rdo;胡雪岩说，&ldo;你没有来之前，我跟五哥还有家骥，都商量过了，本来就不想靠他。不过，他到底是江苏巡抚，王雪公的折子，一定只有请他拜发。不知道这件事，他办了没有？&rdo;

&ldo;这他不敢不办。&rdo;古应春说，&ldo;连催李元度的公事，都已经交待下去。

我还怕下面太慢，特意打了招呼，答厘所有的公事，明天都一起办出。&ldo;

&ldo;那就不管它了。我们商量我们的。&rdo;

于是尤五和萧家骥将刚才所谈经过，原原本本说了给古应春听。这在他是个很大的安慰，本来为了要见薛焕，将大好时光，白白糟蹋，不但生气，而且相当着急。照现在看起来，路子甚多，事情并不是无处借手，因此愁怀一去，精神大为振作。

&ldo;既然如此，我们要把宗旨先定下来，请兵护送的事，能够说动英、法提督派兵护送，不但力量够强，足可保险，而且还不用花钱，不过有两层顾虑，第一，恐怕仍旧要江苏巡抚出公事，第二，不是三、五天之内可以办得成的。&rdo;

&ldo;慢就不行！&rdo;胡雪岩立即答说，&ldo;我现在度日如年，巴不得明天就走。&rdo;

&ldo;要快只有雇华尔的部下。这笔钱，恐怕不在少数。&rdo;

&ldo;要多少？&rdo;

&ldo;要看雇多少人，每个人起码三十两银子，死一个抚恤一千。照五十个人算，最少一千五，如果……&rdo;

如果全数阵亡，就得另外抚恤五万，话到口边，古应春才发觉这话太丧气，果然如此，胡雪岩的性命自然也就不保，所以把话硬咽了下去了。

胡雪岩却不以为意，&ldo;一千五就一千五，带队官总要多送此，我不在乎。

倒是，&ldo;他指着萧家骥说，&rdo;他的顾虑不错，只怕在岸上打惯了仗的，一上了船，有劲使不出，有力用不上。&ldo;

&ldo;这要问他们自己才知道。虽说重赏之下，必有勇夫，性命到底是拿钱换不来的，如果他们没有把握，当然不敢贸然答应。我们局外人，不必自作聪明。&rdo;

古应春最后这句话，颇有告诫学生的意味，因而原有一番意见想陈述的萧家骥，就不便开口了。

&ldo;说到杨坊，我也认识，交情虽不深，倒承他不弃，还看得起我。今天晚上我就去看他。&rdo;

&ldo;对了！我们分头行事。此刻大家规定一下，米跟沙船，归我，请洋将归你，&rdo;尤五对古应春说，&ldo;还有件事，你要调一批现头寸来。&rdo;

&ldo;这不要紧！&rdo;胡雪岩从手上取下一个戒指，交给古应春：&ldo;我往来的几家号子你是晓得的，看存着有多少头寸，你随意调度就是。&rdo;

戒指是赤金的，没有一两也有八钱，其大无比，其俗也无比，但实际上是一枚图章，凭戒面上&ldo;胡雪岩印&rdo;四个朱文篆定，调集十万八万银子，叱咤立办。不过以古应春实力，也还用不到此。

&ldo;不必！你这个戒指片刻不离身，还是你自己带着。&rdo;

&ldo;不然！&rdo;胡雪岩说，&ldo;我另外还有用意。这一次回杭州，好便好，如果将来再不能见面，一切托你料理。人欠欠人，等我明天开出一张单子来交给你。&rdo;

托到后事，无不惨然，古应春也越发不肯收下他那枚戒指图章，拉过他的手来，硬要替他戴上，正在拉拉扯扯的时候，七姑奶奶回来了，少不得询问究竟。大家都知道她重感情，说破了一定会惹她伤感，所以彼此使了个眼色，随意扯句话掩饰了过去。

&ldo;菜定好了，八两银子一桌的海菜席，包他们四十桌。&rdo;七姑奶奶说，&ldo;那里老板说是亏本生意，不过要借这桩生意创招牌。人家既然看得这么重，人少了，场面不够热闹，面子上不好看，五哥，我倒有点担心。&rdo;

&ldo;担什么心？叫人来帮场面、吃酒席，还怕没有人？回头我会关照李得隆。&rdo;

&ldo;那么郁老大那里呢？&rdo;

&ldo;这你更可以放心。小爷叔想的这个办法，在郁老大求之不得，来的人一定多。&rdo;尤五又说，&ldo;你再要不放心，我叫李得隆放个风出去，说我们包了泰和馆，大请沙船帮，不来就是看不起我们。&rdo;

&ldo;那好。我叫人去通知，再预备十桌在那里。&rdo;七姑奶奶一面说，一面就走了出去。

&ldo;七姐真有趣。&rdo;胡雪岩笑道：&ldo;好热闹，一定是福气人。&rdo;

&ldo;闲话少说，我还有一桩事，应春，你看如何？&rdo;尤五说道：&ldo;小爷叔要人帮忙，我说实话，你我去都没啥用处。我派李得隆，你派萧家骥，跟了小爷叔一路到杭州。&rdo;

&ldo;嗯！&rdo;古应春略有迟疑的神情。

&ldo;不必，不必。&rdo;胡雪岩最知趣，赶紧辞谢。

古应春实在很为难。因为萧家骥跟他的关系，与漕帮的情形不同，漕帮开香堂收徒弟，师父之命，其重如山，而且出生人死，不当回事。萧家骥到底只是学洋文，学做生意的徒弟，到这种性命出入的事，不便勉强，要问问他本人。

但是胡雪岩这方面的交情，实在太厚，能有一分力，一定要尽一分力，决说不出推辞的话来。同时看出胡雪岩口称&ldo;不必&rdo;，脸上却有失望的表情，越觉得过意不去了。

想一想只有老实说：&ldo;小爷叔，如果我有个亲兄弟，我都一定叫他跟了我去。家骥名为徒弟，到底姓萧，我来问问他看。&rdo;说到这里，发觉话又不妥，如果萧家骥胆怯不肯去，岂不又显得自己的徒弟&ldo;不够料&rdo;，因而只好再加一句掩饰的话：&ldo;他老太太病在床上，如果病势不碍，我想他一定会去的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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