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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2章(第1页)

&ldo;胡太太真厉害。&rdo;管事的苦笑道:&ldo;驳得我都没有话好说了。&rdo;

螺蛳太太一笑说:&ldo;大家驳来驳去,尽管是讲道理,到底也伤和气。这佯,镯子我一定买你的,现在我们先看别的东西,镯子的价钱留到最后再谈,好不好?&rdo;

&ldo;是,是。&rdo;

于是看水晶盘碗、看香水、看各种奇巧摆饰,管事的为了想把那副镶宝钻镯卖个好价钱,在这些货色上的开价都格外公道。挑停当了,最后再谈镯价。

&ldo;这里一共是一万二。&rdo;螺蛳太太说道:&ldo;我们老爷交代,添妆不能超过四万银子。你看怎么样?&rdo;她紧接着又说:&ldo;不要讨价还价,成不成一句话。&rdo;

&ldo;胡太太,&rdo;管事的答说:&ldo;你这一记&lso;翻天印&rso;下来,叫我怎么招架?

&ldo;做生意不能勉强。镯子价钱谈不拢,我只好另外去物色。这一万二是谈好了的,我先打票子给你。&rdo;

管事的愣住了,只好示意艾敦招待螺蛳太太喝茶吃点心,将古应春俏悄拉到一边,苦笑着说:&ldo;这胡太太的手段我真服了。为了迁就,后来看的那些东西,都是照本卖的,其中一盏水晶大吊灯,盛道台出过三千银子,我们没有卖,卖给胡太太只算两千五。如果胡太太不买镯子,我这笔生意做下来,饭碗都要敲破了。&rdo;

&ldo;她并不是不买,是你不卖。&rdo;

&ldo;哪里是我不卖?价钱不对。&rdo;

古应春说:&ldo;做这笔生意,赚钱其次,不赚也就是赚了!这话怎么说呢?

胡财神嫁女儿,漂亮的嫁妆是别发洋行承办的,你想想看,这句话值多少钱?&ldo;

&ldo;原就是贪图这个名声,才格外迁就,不过总价四万银子,这笔生意实在做不下来!&rdo;

&ldo;要亏本?&rdo;

&ldo;亏本虽不至于,不过以后的行情……&rdo;

&ldo;以后是以后,现在是现在。&rdo;古应春抢着说道:&ldo;说老实话,市面很坏,有钱的人都在逃难了,以后你们也未见得有这种大生意上门。&rdo;

管事的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了句:&ldo;这笔生意我如果答应下来,我的花红就都要赔进去了。&rdo;

古应春知道洋行中的规矩,薪金颇为微薄,全靠售货的奖金,看他的神情不象说假话,足见螺蛳太太杀得太凶,也就是间接证明,确是买到了便宜

货,因而觉得应该略作让步,免得错过了机会。

&ldo;你说这话,我要帮你的忙。&rdo;他将声音放得极轻,&ldo;我作主,请胡太太私下津贴你五百两银子,弥补你的损失。&rdo;

管事的未餍所欲,但人家话已说在前面,是帮他的忙,倘或拒绝,变成不识抬举,不但生意做不成,而且得罪了大主顾,真正不是&ldo;生意经&rdo;了。

这样一转念头,别无选择,&ldo;多谢古先生。&rdo;

他说:&ldo;正好大班在这里,我跟他去说明白。古先生既然能替胡太太作主,那么,答应我的话,此刻就先不必告诉胡太太。&rdo;

古应春明白,他是怕螺蛳太太一不小心,露出口风来,照洋人的看法,这种私下收受顾客津贴的行为,等于舞弊,一旦发觉,不但敲破饭碗,而且有吃官司的可能。因而重重点头,表示充分领会。

于是,管事的向螺蛳太太告个罪,入内去见大班。不多片刻,带了一名洋人出来,碧眼方颐,留两撇往上翅的菱角须,古应春一看便知是德国人。

果然,是别发的经理威廉士,他不会说英语,而古应春不通德文,需要管事的翻译,经过介绍,很客气地见了礼。

威廉士表示,他亦久慕胡雪岩的名声,爱女出阁,能在别发洋行办嫁妆,在他深感荣幸,至于价格方面,是否损及成本,不足计较,除了照螺蛳太太的开价成交外以,他打算另外特制一只银盘,作为贺礼。

听到这里,螺蛳太太大为高兴,忍不住对古应春笑道:&ldo;有这样的好事,倒没有想到。&rdo;

&ldo;四姐,你慢点高兴。&rdo;古应春答说:&ldo;看样子,另外还有话。&rdo;

&ldo;古先生看得真准。&rdo;管事的接口,&ldo;我们大班有个主意,想请胡太太允许,就是想把胡三小姐的这批嫁妆,在我们洋行里陈列一个月,陈列期满,由我们派专差护送到杭州交货。&rdo;

在他说到一半时,古应春已经向螺蛳太太递了个眼色,因此,她只静静地听着,不置可否,让古应春去应付。

&ldo;你们预备怎么样陈列?&rdo;

&ldo;我们辟半间店面,用红丝绳拦起来,作为陈列所。&rdo;

&ldo;要不要作说明?&rdo;

&ldo;当然要。&rdo;管事的说:&ldo;这是大家有面子的事。&rdo;

&ldo;不错,大家有面子。不过,这件事我们要商量商量。&rdo;古应春问道,&ldo;这是不是一个交易的条件?&rdo;

管事的似乎颇感意外,在他的想法,买主决无不同意之理,因而问道:&ldo;古先生,莫非一陈列出来,有啥不方便的地方。&rdo;

&ldo;是的。或许有点不方便。原因现在不必说,能不能陈列,现在也还不能定规,只请你问一问你们大班,如果我们不愿意陈列,这笔交易是不是不就成功了。&rdo;

管事的点点头,与他们大班用德国话交谈了好一会,答复古应春说&ldo;我们大班说:这是个额外的要求,不算交易的条件。不过,我们真的很希望古先生能赏我们一个面子。&rdo;

&ldo;这不是我的事。&rdo;古应春急忙分辩,&ldo;就象你所说的,这是大家有面子的事,我亦很希望能陈列出来。不过,胡大先生是朝廷的大员,他的官声也很要紧。万一不能如你们大班的愿,要请他原谅。&rdo;

一提到&ldo;官声&rdo;,管事的明白了,连连点头说道:&ldo;好的,好的。请问

古先生,啥辰光可以听回音?&ldo;

古应春考虑了一会答说:&ldo;这样,你把今天所看的货色,开一张单子,注明价钱,明天上午到我那里来,谈付款的办法。至于能不能陈列,明天也许可以告诉你,倘或要写信到杭州,那就得要半个月以后,才有回音。&rdo;

&ldo;好的,我照吩咐办。&rdo;管事的答说:&ldo;明天我亲自到古先生府上去拜访。&rdo;

对于这天的&ldo;别发&rdo;之行,螺蛳太太十分得意,坐在七姑奶奶床前的安乐椅上,口讲指画,津津乐道。古应春谈到私下许了管事五百两银子的津贴,螺蛳太太不但认帐,而且很夸奖他处理得法。见此光景,七姑奶奶当然亦很高兴。

&ldo;还有件事,&rdo;螺蛳太太说:&ldo;请七姐夫来讲。&rdo;

&ldo;不是讲,是要好好商量。&rdo;古应春谈了陈列一事,接着问道:&ldo;你们看怎么样?&rdo;

&ldo;我看没有啥不可以。&rdo;螺蛳太太问道:&ldo;七姐,你说呢?&rdo;

&ldo;恐怕太招摇。&rdo;

&ldo;尤其,&rdo;古应春接口,&ldo;现在山东在闹水灾,局势又不大好,恐怕会有人说闲话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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