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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之后，两人一路无言，只安安静静开车到了马场……冰云这两日状态倒是比之前好了些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听雪天天过来陪它的缘故。动物和人一样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甚至比人更重感情。沐听雪一如往常，先给冰云刷了刷背，之后才端坐到画架前，认认真真地画起了马。封掣全程不敢打扰，只是安安静静地守着，看着。他虽不是业内人士，但看着沐听雪的起手落势，每一笔都能叫他看得目不转睛。至少，他看不出来沐听雪的右手有伤……这话不是推诿之词，只不过让他联想到，她手都伤了，还能画这么好，当年没伤时，是什么样？那股子没来由的遗憾又至，封掣的视线忍不住便盯在了她的手上。他的视线过于灼人，沐听雪想忽略也忽略不掉。本不欲再提的旧事，这会儿涌上心头，她想了想，还是说了出来：“当年，我最开始是跟汪老师学的工笔画，你知道，那些画注重线条，还有山水起势，最后晕墨，力道，落点收点都要火侯，练多了，就像是肌肉记忆一样，什么时候下笔，什么时候收，什么时候停不用过脑子就可以……”沐听雪手里的动作不停，解释这些时，头也没回一下：“现在我其实是脑子跟得上，但手有点跟不上。不过，后来我出国后画的油画居多，油画这种东西，其实你看梵高就知道，挺多人看不懂的，线条也没要求那么精致，我现在手恢复了一些，能稳住就可以画。”她似随口一提，但其实是在开导封掣。封掣心里渐渐又有些不是滋味，沐听雪却始终没有停手，专注得仿佛她的世界只有这一马一画架。封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画，也不出声，直到沐听雪添完马尾上的最后一点颜色。才又微笑着转过头来，对他招了招手，示意他过来看……再见，冰云！封掣自然也懂品鉴，一眼看出此画的不俗。可是，这画越是优秀，他内心便越是懊恼……脑子里，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安绮婷骂他的那些话，当时她骂说：“封掣，你可真行，你可真行啊！你知道那是什么手吗？那是才八岁就拿过白玉兰美术奖的一双手啊！你怎么舍得？你怎么舍得让人伤成那样……”“她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？不就是喜欢你吗？她喜欢你就活该要被你这样对待吗？她喜欢你是犯了死刑吗？你怎么能这么狠？你知道她这六年来吃了多少苦吗？你还这样对她……呜……呜呜……”“封掣，你有本事别后悔！这辈子也别后悔！”封掣承认自己没本事，所以他后悔了，快后悔死了！“沐沐，我……”知道他要说什么，沐听雪摇摇头，不愿他说出来。“我不是想让你内疚才说这些个，我是想告诉你，我手其实恢复的不错，比一般人要好多了。至少，我现在画冰云时你感觉不出来我手有问题对不对？除了不好拿奖，无法完全靠这个吃饭……唔……不过我其实我觉得我就算是现在的程度，也比许多人要强，真要靠这个吃饭，倒也不是不行……”“说不得，再弄个什么手残励志的故事渲染一下，说我身残志坚什么的。还能比一般的正常画家赚的多，反正，画这种东西，价格也不是你画得越好，卖的越高价。而且，许多作品，都是原创者去世后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，简而言之，越少越贵！”“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……”沐听雪倒是并不在意，还笑了笑。不过，见他神情认真，老老实实点了头，顺带提了个条件：“我可以不说这个，那你也不许摆那个脸了，过去的事情已无法改变，我不想把自己困在过去，与其自怨自艾，不如创造未来……”说罢，她手腕一转，又在画布上添了一笔：“你看，比如这样……”封掣定睛看去，却见她手指飞转，很快就在那张画作的背景上添了一朵小野花。一开始只是一朵，后来是一片……很快，原本还只在马厩里的冰云，便如同置身于大草原上。马儿卧倒在地，身边是碧叶连天的草原，草原上野花朵朵，在蓝天下随风轻舞。冰云似也陶醉，微微半闭着眼睛……像是睡着了，又似乎只是在享受这一切……她总是能给他意外惊喜，封掣看得有些入迷。不远处，马场经理看着这俊男美女的一幕，下意识拿出了手机，之后，很鸡贼地拍下了这一幕。他顺手发给了封掣。之后，收到了一个大红包……三天后，冰云还是走了。沐听雪居然没有哭，也许是因为最后这阵子她一直陪在冰云的身边，也许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，所以伤心的劲儿都过了。总之，她很平静地送走了冰云，还在它坟头上铺了厚厚一层冰云最爱的草点心。再见，冰云！汪姿彤出事了，沐听雪回京沐听雪回京了。很突然的，连夜打电话跟封掣说这件事的时候，他刚好在接待一位西班牙的大客户。封掣直接想扔下那位大客户不管，送她回京。沐听雪却是不肯，只借了他的私人飞机，连夜飞了回去……封掣是第二天才从祝符的嘴里听到京城那边的情况的。出事的，居然是汪家那个小丫头。祝符说：“汪姿彤未婚先孕，人流失败，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事情，不知道被哪位好事之人给爆了出来。”“一开始，只是八卦论坛上随便有人捕风捉影。但毕竟这是事实，总能找到这样那样的证据，而且，当时汪姿彤手术失败后转院时动静太大，媒体虽没拍到什么，可医院里的护士和病友是拍了一些的。”“那些照片后来被媒体买了去，再拼接出真相，于是昨夜，汪姿彤上了头条！沐小姐应该是接到汪家的电话赶回去的。”听完这一切，封掣只给出了三个字的怀疑：“这么巧？”祝符也表示：“反常即为妖，我也觉得没这么巧，可能是汪小姐的对家，或者是她经纪公司的对家搞的事，或者，也有可能是有些媒体人为了上新闻，不择手段，总之，都有可能……”“可如果只是这样，倒也不必要她连夜飞回去吧？”这个祝符也查过了：“听说是汪老气病了，现在还在医院抢救！”“当时汪姿彤出事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也没见那位老先生倒下去，这只是上个头条，他就倒了？”“是因为有网友扒出了孩子的父亲，说最有可能就是陆昀川，您也知道的，汪老其实很看重陆昀川，结果……”这一说，封掣就全懂了。汪老一生收徒无数，但真正得以真传的，一个是沐听雪，一个是陆昀川。可沐听雪出国后手伤被迫转行，剩下的唯有陆昀川，年纪轻轻便响誉国际，一直是他老人家最引以为傲的资本。却没想到，最信任的弟子，竟悄悄拱了自家地里的白菜，拱了不说，还不认账。这一想来，汪老也确实是要被气死的……可封掣禁不住还是有些吃味儿。他问祝符：“你说，她到底是为了汪老飞回去的，还是为了陆昀川？”“老板，沐小姐走之前，可是借了您的私人飞机，如果是为了陆昀川，她心也太大了吧？”“你说的对，所以，她肯定不是因为想躲我才走的，真的就是因为担心她的老师。”祝符无语，心说：那当然了！也不知道您在患得患失些什么？可这话到底也没敢真的说出口，只尽职尽责地替封掣出主意：“要是您这么担心，就多打打电话，多发发消息，时不时来个视频什么的。”“她会不会烦我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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