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将军可曾记得滁州的李兰朝?”沈赫突然问道。
李兰朝?
:“当然记得。”提起这个名字,戚长锋仿佛又闻见那小姑娘伏在肩头时身上传来的女儿馨香,她吐在胸膛的气息是那样温吞缠绵,两人曾经是这样亲密!每每想起,戚长锋都觉得心跳莫名,不自觉地,眼前又浮现出小姑娘羞涩却不加掩饰的眷恋眼眸。
:“她来京城了,在东门客栈时本使见过她。”沈赫把当时的事与戚长锋说了,接着又道:“她叔父是礼部侍郎李真芳,李真芳与和户部左侍郎是儿女亲家,或许将军可以前去拜访结交,将军也知道,户部尚书王锡礼最信任左侍郎马景初,有马景初相助,将军何愁粮草不足?”
:“可本将军听闻…裕王在求娶李小姐。”戚长锋声音低沉,想起曾在臂弯里的温香软玉,她的身体和她身上的藕色纱衣一样轻,却早在不知不觉间落在他心头栖息,变成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沉重。
酒又烈又苦,和乌伤的锅头烧一样难喝!在乌伤时,酒是糙米酿的自然难喝,怎么京城的云梦酒也这么难喝么?
其实云梦酒哪里会是难喝的酒?云梦酒之所以是云梦酒,酒在口中,一般人只会觉得百转千回,如在云端绾结梦境。可此时对于戚长锋来说,绵香醇厚的美酒也不过如此,酒浇不灭他心头的惆怅,反而更让他觉得涩苦难抑。
戚长锋一只手无力地撑着身体,神情倦怠,眼眶微红,不经意间目光落在沈左使藏在麒麟服里白皙的脖颈间。那里有一抹嫣红的吻痕,正肆无忌惮地说明,左使大人昨夜有着怎样疯狂的浓情眷意。
但很快,戚长锋移开了目光,沈左使官阶虽低,却深得指挥使都督陆秉的信任,朝中又与严氏父子交往甚密,他听闻于大由的事就一直是沈左使调停,最后也落下来好的结果;看这不大不小的庭院,还有那不时探头偷望的小丫鬟,想来定是为了哪位佳人准备的,如此看来,沈左使真是官场情场双双得意,不像自己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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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“将军,兰朝姑娘粉黛玉色,将军与她…”这话说出来不过是徒添武侯将军伤心失意,但沈赫还是忍不住开口。
不过他也知道,李真芳虽然是礼部侍郎,但礼部尚书王裕卿年事已高,礼部大小事物几乎都由李真芳主持,不出意外,下一任礼部尚书就是李侍郎。而礼部不但打理着宫中膳食,皇上每年最在意的祭祀事宜,还要打理外邦来朝接待,更重要的是,礼部掌管科举。虽科考礼部作不了假,但是掌管着科考各种事宜,谁是真正的才能学士,早在未放榜时礼部就已初窥端倪,自然,京中内阁与礼部交好的人,选择门生时择优而选就容易得多了。而所有三甲进士都可能是日后的朝中砥柱,在未得功名和中榜及第时拉拢,完全不能同日而语,这样更能彰显裕王贤名,拉拢天下人心。这正是景王没有想到的地方。严首辅手眼通天,心高气傲得很,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,他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。
裕王求娶李兰朝多半是为了拉拢李真芳,一来是为日后作准备,为徐太师选择门生行方便。二来京中有实权敢与裕王结亲的不多,一旦与裕王攀上关系,不但要顾及皇上猜忌,更要防备景王一派的明枪暗箭,如此还能有谁真敢把女儿嫁给裕王?所以,这也是裕王多年来不娶正妃的原由。
道理说一个嫡长皇子,怎么着也得配个将军或者尚书家的小姐,选择一个侍郎家的侄女?并且还是个商人之女?这实在有失身份!也不符合礼数。裕王再怎么不受待见,也不能娶个商女作正妃吧?但沈赫明白,这正是裕王的高明之处,裕王能不能登位至尊全凭皇上喜恶,裕王表现得越是谨慎小心,皇上就越是怜惜他,虽然碍于“双龙不相见”传言多年不见,但毕竟是自己骨肉,皇上又哪里如人们说的那样冰冷无情?若不是舐犊至深,谁又能忍受二十多年骨肉不能相见?
不过,李兰朝和戚长锋明明是两情相悦,若是戚长锋一心求娶也未尝不可,皇上总不能任由裕王娶个商女作正妃,李侍郎估计也会感激他的,毕竟,当今圣上最看不得底下的人结党营私,谁知道皇上会怎么想他李侍郎?
可戚长锋却不知其中曲直,裕王在陶然亭公然求娶李兰朝,兰朝姑娘还坐了裕王轿子回李府的事被京中人传为美谈,戚长锋一双脚刚踏入京城就听说了。初闻此事,他还觉得心里酸涩苦楚,这些日子为粮草奔走,他更是身心疲惫,儿女私情他不敢想,也不能想,若不是想起欠沈左使一餐酒,他也不能来找他喝酒。
:“沈左使,我猜你肯定没去过登州…”戚长锋说着,微醺中扯过一抹笑意,那笑意极淡,像是无奈又像是对往日眷恋的温存。
明白武侯将军这是不想谈论儿女私情,沈赫收住话口,沉默抬头看着戚长锋。
戚长锋也看着他,沈左使皮肤干净白皙,脸上有着孩子一般干净的琥珀色瞳孔,谁能相信这是个杀过千人的锦衣卫?
:“沈左使,如果你去过登州你就会知道,那里的海像天空一样青色,沙子像银子一样雪白…”
戚长锋像是回味陈年佳酿,缓解了脸上的愁苦之色,也不管沈赫怎么想的,自顾自地说:“小时候本将军最喜欢潜入水底,我的同伴没人比我潜水更远,我看到过更多颜色艳丽的鱼儿玉贝,你知道吗,海里也是有花儿的,它们颜色浮翠流朱,姿态万千,是我见过世上最美的东西。”
:“锦衣卫想必知道,由于父亲是驻守海右的将领,所以本将军从小住在渔港里,落日时渔帆偃息,沙子海水都是金色的,云彩也是。海鸟还在霞光里来回翻飞,每到这时,渔港里娘亲们就会各自唤着自家孩儿的名字,与鸦声此起彼伏,沈左使,你想象不出来这有多美!”
戚长锋的描述就像一把闸刀,瞬间抽去了那些勾心斗角的计算,沈赫沉默着,不愿打扰戚他喃喃自语般的叙说。
:“可是啊,天晴海很大也很美,暴风雨来时却是最可怕的,天地在瞬间变成黑色,狂风暴雨打在驻守的棚木屋上,娘亲常常胆战心惊地抱着我,在我耳边祈祷着父亲能平安归来。可能是海神保佑吧,父亲每次都能平安回来,至差也只是挨些刀伤,修养些时日就会好,一直到我九岁那年!”
戚长锋平静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,面容也随之变得扭曲愤恨:“那些强盗…他们上岸见人就杀,抢尽一切所有能抢的东西,父亲护着我们才不至于全家横死。等强盗走了,大家好不容易收拾破屋,生活准备重新开始,不过十日那些强盗又来了,他们手里拿着长刀,说着我们听不懂的东瀛语,一边笑着一边挥刀砍向我的阿爸阿妈!”
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,戚长锋以为,再次说起他不会像从前那样恨到发疯,但他错了,这份仇恨即使过了十几年,揭开伤疤皮肉之下依然是血肉模糊,尖锐的疼痛能让他发疯发狂!
戚长锋与沈赫算不得深交,但此时他却难以自抑涕泗横流,看到沈赫眼里的诧异,戚长锋才意识到自己已失态至极。痛苦地掩起双眼,戚长锋努力地想要克制心中的愤恨,可泪水还是不可停止地往外流,直到从他的指间溢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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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赫没有父母的记忆,也没有对家的仇恨,他甚至不能理解这种心情,但戚长锋的放肆让他莫名有种被信任的感觉,就像是前生的兄弟,今生见了,就是血水相浓的。
想他是早经千枪百练的铁血将军,若不是倾心相待,又怎会如此不顾体面?
沈赫从心底与他生出亲近,缓缓地递上一方锦帕放在戚长锋的手里。
戚长锋抬起泪眼看着沈赫,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他递过来的手,泪水再次决堤,就像个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,要把这些年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。
沈赫安慰的眼神让戚长锋觉得心安,从九岁起,他最爱的海变成了红色,父母的尸体如同幽灵漂在海边,这些画面好像还发生在昨日,要不是当时被父母藏在渔船的甲板下面,估计他也难逃一劫了吧!
被戚长锋这样握着手,沈赫莫名觉得心虚,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,却冷不防看到庭院的梧桐树下正站着一人,那人也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,见自己的手被戚长锋握着,脸上尽是愠色,就差要上来掰开他们的手指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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