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到了。
那双曾经闪烁着青年时期面对强权时的倔强、后来饱含对民主理想的真诚执着、最后沉淀为对导师一般敬仰和忠诚的眸子,如今所有的温度都消失了。
深褐色的瞳仁里,只剩下一种极致的、冻彻灵魂的冰冷,毫不掩饰地覆盖其上。
在那层坚冰之下,仿佛有更浓稠、更幽暗的情绪在翻涌、沉淀。
那不是单纯的公事公办的严肃,不是政治对手天然的审视,更不是对长者应有的忧虑或者同情。
那是一种什么?
是彻底的失望……
一种建立在深刻信仰崩塌后裂痕纵横的谷底?
是难以言喻的鄙夷……
一种曾经仰望的神像碎裂、露出了底下不堪原石的幻灭?
还是纯粹的、赤裸裸的唾弃……
对他这具腐朽躯壳所象征的一切的彻底厌弃?
这种眼神!
这种竟敢直面自己、不加修饰的眼神!
它比文件本身更像一把烧红的尖锥,狠狠捅进了金大中灵魂深处那个最隐蔽、也最脆弱的地带。
他一生以“清誉”、“民主斗士”自诩,在铁窗和流亡中铸就的光环是他登顶的权力阶梯中最坚固的一环!
而此刻,被这个他倾注心血、视若半子,在铁腕军府时代就追随自己,无数次并肩面对高压水龙与催泪瓦斯的年轻斗士——用这样的目光剥视!
这种来自“自己人”的审判,这种精神上被鞭挞的感觉,比来自政敌的任何公开羞辱都要残酷百倍!
“你们……”
金大中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在嘶鸣,干涩得几乎不成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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胸口那被冰冷压制的剧痛,在遭受了文在寅目光的精准一击后,陡然爆炸开来!
他猛地伸手再次死死按住胸膛,试图压制那如同冰锥刺入心脉的极致绞痛,指关节因用力而爆出骇人的青白。
“你们……怎么敢……怎么敢……”
每一个字都耗费了巨大的生命力,断断续续,带着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喘息。
文在寅依旧肃立着,那站姿纹丝不动,如同一尊矗立在审判席旁的冷漠石像。
他那刺骨的眼神并未因金大中剧烈的痛苦和失态而有任何动摇,反而锐利依旧,几乎穿透了老人此刻的虚弱表象,落在他内心那一片狼藉的权力废墟上。
那眼神的冰冷并非一日之寒,而是源于信仰崩塌后彻骨的幻灭!
他追随半生、奉为精神灯塔的“民主导师”、“亚洲的曼德拉”,那个为了“理想”能忍受铁窗流亡、面对强权枪口的无畏斗士,在触及自身家族污点时,竟表现得如此怯懦、自私、不择手段!他不顾国家经济的根基,亲手熄灭了郑梦宪的明灯,只为将自己身上的污垢甩向一个死人,试图用更惨烈的牺牲来掩盖难以启齿的家丑。
视频里郑梦宪那声‘不屈’的虎啸,震灭了文在寅眼中最后一点星火的寒冰!
理想主义的色彩在现实的污泥中被彻底抹杀。
他痛苦地完成了对金大中这个神话的祛魅——光环之下,不过是一个被权力腐蚀、为了保全自身虚名可以牺牲一切的,普通、甚至卑劣的政客。
他今日递上这冰冷的卷宗,直视昔日恩师的目光里不含一丝温度,不是因为背叛,而是因为幻灭后的审判。
这审判,不仅针对金大中,也针对那个曾经盲信的自己。
然而,这份冰冷的决绝之下,也悄然埋藏了一颗苦涩的种子:他对金大中的失望有多深,此刻对肩负“肃清流毒、建立新秩序”使命的卢武铉的信念就有多坚决。
文在寅没有说话,但那种无声的压力如实质般挤压着金大中周围的空气。
就在金大中几乎要被窒息般的痛楚和那冰冷的注视彻底吞没时,文在寅终于开口了。
“老师,您的棋……已经下完了。”
文在寅弯腰九十度鞠躬,镜片反光遮住眼睛,唯有左袖口微颤的铂金袖扣暴露内心激荡。
“下……下完了?你们……就这么迫不及待吗?”
文在寅没有回应老大统领的质问,甚至没有去关注那份足以摧毁一切的卷宗,声音依旧平稳,却更低沉,如同磐石压碎尘埃:
“大统领阁下,”
他的目光第一次锐利地扫过金大中痛苦痉挛的面容和按压胸口的手,“如果不适,还请立刻就医。”
随即,他没有任何停留,转身向门口走去。
步伐甚至比来时更为迅捷沉稳,黑色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,笃定而冷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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