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不是看到他一直都在发抖的左手,还真以为他跟面上一样淡定,锁好屋门又继续睡觉。到了医院问了病房号,赵盛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女人时不时的痛呼声。因为是凌晨,一点声音都无限放大。不知道为什么,脚步突然有点虚浮起还有点踉跄。他突然有点害怕。可想着林亦依应该比他更害怕,赵盛打起精神进了病房,努力保持镇定,只是在看到林亦依靠在堂嫂身上咬牙闷哼,痛得说不出来话的样子。心里竖起来的结实高墙,瞬间坍塌。林亦依痛的要死,知道再哭闹也没有用,只能自己强忍着,生孩子是这辈子最不能轻易做的事。老天爷,快让她拉出来吧。抬头看到门口出现的男人,林亦依心里就莫名地恨得牙痒痒,为什么不是男人生孩子?为什么是女人生?见他还愣在原地,林亦依有点想发脾气,可痛的岔气让她根本不能口齿伶俐。只能用眼睛瞪着他。一个害怕疼,另一个害怕她。未雨绸缪和身临其境完全是两回事。田美铃看见堂弟出现,感觉找到接班人,她手臂要被掐肿了。“赵盛快来陪着你媳妇,尽量带着她多走两圈。”林亦依挂在男人身上,忍着痛来回走动,全是阵阵痛呼声。有心想说点什么都开不了口。赵盛眼眶有点发红,看她难受他也不好受,温声安慰,“你别怕,生了就好了,生了就不痛了。生了这次,以后我们就不生了。”听着男人硬梆梆的安慰话,林亦依觉得耳根子也难受,突然看他好不顺眼。开始钻牛角尖找茬儿。意思就是说,他原来还想过下次?果然刀不插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疼。他要能生孩子,一定让他三年生俩,次次顺产,好解她心中之痛。林亦依其实很想哭,可哭泣解决不了问题,反而只能泄掉勇气。想着她爱财迷,赵盛忍着心口时不时传来的刺痛,强撑无事,接着哄她,“你不是喜欢钱吗?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存单吗?那样的存单家里其实有好几张。”“……我知道…你有钱。”林亦依剜他一眼,怒了,眼里都是小火苗,这说的是人话吗?又不给她又要馋她?“等你生了之后,我都给你好不好?”黑脸男人的嗓音更加低沉磁性,说不出的温柔与认真。不过他的用意都被女人曲解。林亦依不想听他说存单的事,毕竟有前车之鉴。知道他肯定还有后半截话没说,定期存款,他才能取。完全就是浪费欣喜表情。于是,林亦依蹙眉看着抱着她的男人,作出视钱财与无物的淡泊模样,声如蚊呐的说了五个字。“……不要……只要你。”有了他在,她才应有尽有,她又不傻。这可真是半边揪心,半边甜得齁心。赵盛听了她的话,只觉得魂飞天外,麻了半边身子,都这痛的快昏过去的时候,她居然选择的不是钱而是他。可见是真心话。她这小嘴永远跟那钻人心眼肺腑的蜜虫似的。男人低头轻蹭女人的额头,只觉得怎么都爱她不够,要能帮她痛了,受这罪,他是一百个愿意。可这种事根本不能代替,只能揪着心搅着肝的苦受煎熬。林亦依忍着泪意,将身体重心都挂他身上,小声抱怨,“真的……好痛……”赵盛忍着嗓子眼的酸意,连声诓哄,“你别哭,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就痛这一回,你以后要啥我都答应你。”她这模样,哪里是在生孩子,这是在要他的命。……夫妻俩在病房内来回走动,开始还是男人搀扶着女人散步,慢慢就不对劲了。男人跟抱孩子一样的抱着女人来回走动。也不知道谁运动谁。田美铃把病床上铺好褥子和一层塑料布,清点着包里准备的东西。倒了点水壶里的热水晾着,时不时皱眉看着堂弟夫妻俩腻歪。还要掐着时间帮弟媳看一下,觉得差不多了就去外面找护士。到了凌晨三点,林亦依终于被送进手术室。进去之后就想口吐芬芳,明明有针灸止痛为啥早不让她进来扎上?白白在外面痛了四个小时。扎上针灸之后,疼感明显降了一大半。虽然不能完全不痛,可也轻松太多了,好歹能利索说话。不过有一说一,就这个程度的止疼,要是用在剖腹产上,那可真是要命。郊区保卫科。被关在空荡房间的赵丽人此刻难受的要命。好不容易清洗干净个人卫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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