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爷抬举咱家了,”宦官拔高音量,“此行是为正事,咱家是奉了皇后的旨意,特地来姑苏寻一位贵人的。”“皇后?”钟靖唇角虚假的笑倏地凝固住了。宦官笑得阴冷:“陛下病重,皇后代为主持朝政。”擦肩而过,他挑衅似的在钟靖身侧低语:“如今的朝堂,皇后娘娘说了算。世子爷莫要再同咱家争执了,姑苏的这位人物,咱家要定了。”“放肆!”钟靖勃然大怒,“侯府亲卫何在!”楼上正欲动作的侍卫蓦地停住脚步,应声夺门而出。喧嚷的厢房登时安静下来,只剩下祝之渔与辛雪霁两人。“小祝姑娘,我这……”辛雪霁看着翻动得乱糟糟的房间,很是歉疚。她想帮助祝之渔收拾厢房,却又放心不下楼底的宣德侯世子。“没事的,姐姐去吧。房间不大,我自己收拾便好。”祝之渔笑了笑。“对不住,我很快便会回来。”辛雪霁匆匆回身。楼梯间最后一道脚步声终于远去。祝之渔关上门扉,栓紧门闩反复确认。“季行止,”她低声呼唤,“人走了,你可以出来了。”“季行止?”她连唤两声,无人回应。祝之渔心底莫名生出不详预感,她快走走向窗侧,打开衣柜拨开衣裳。藏身的角落里空荡荡,杳无人影。寂临渊突然不见了。“季行止,别藏了,你暂时安全了。”祝之渔匆忙翻找房间其他角落,一无所获。凉风顺着大开的窗户灌了进来。祝之渔的目光倏然钉在窗扇间。她快步走上窗前,俯身探出窗外。墙上竟然洇着一抹新鲜的血迹。很突然地不告而别季行止走了。他临时起意做出这个决定,未经踌躇便付诸行动。很突然地不告而别。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季行止天然缺失人的七情六欲,情感的匮乏导致他并不清楚,那种突然间的冲动叫作,不想拖累祝之渔。少年凭直觉在情感这一陌生而空白的领域里,莽撞地做出这个决定。他隐隐约约意识到,离开等于保护。一开始拖着重伤的身体投奔医馆,煞费心机伪装脆弱只为赌祝之渔心软,赌她看着这张与心上那人相似的脸愿意怜悯他,愿意大发慈悲地救他一命。至于是否会牵累祝之渔,严重至牢狱之灾,他丝毫不在乎。季行止首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生死。可是,目睹官兵的暴戾行径的那一刻,他突然后悔了。头一回,心底涌起陌生的愧疚感。他不该去寻祝之渔。他不该藏身医馆。不该给她带来无妄之灾。离开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。季行止在外漂泊了十余日,风餐露宿。天为盖地为庐,他回到了那处隐藏在山崖底、与世隔绝的滩岸,以山间野草野果充饥。草根苦涩生硬,远比不上祝之渔给的包子松软可口。野果酸掉牙,难以入口,也不如她爱吃的酥饼糕点香甜。少年拔下草根,面无表情继续塞进齿间咀嚼。偶尔也会接受潭底那条庞然巨蛇馈赠的野味。周遭荒村的老人神神叨叨说,接受了怪蛇的赠予,就会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。季行止不在乎。活命,他只想活命。只要能活命。形势比之先前更为棘手。京都来了两拨人马围剿他这条贱命,一拨以宣德侯府为首,奉皇帝的旨意来寻找合适的傀儡;另一拨是奉皇后之令的阉党缇骑,大约是要除掉他这个隐患。两方人马将城池围得固若金汤,姑苏城实施十二时辰戒严,悬赏画像贴满城墙,布下天罗地网来捉他。销声匿迹的第十七日,季行止终于动身离开了。行经季氏宅院,他犹豫了下攀上外墙。没有惊动任何人,他朝院落中的生母遥遥望上最后一眼,当作告别。“嘎——”城楼上的寒鸦突然惊起,远处传来铁甲碰撞的声响。季行止剥下一块玄铁腰牌,指尖摩挲着上面“姑苏戍卫”的刻痕。二更天换防时,南门会有送葬队伍出城,他能够借机伪装,以便脱身离开。夜晚降临,梆子声穿透浓雾。雪白的纸钱漫天泼洒,纷扬似雪落在送葬者身上。披麻戴孝的人群逐渐在视野中显现出来。少年不能理解跟在棺椁后悲怆哭泣的人,无法共情他们扶棺而泣的悲伤,无法共情生离死别的滋味。他冷漠地看着送葬的白衣自他眼前走过。这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。直到听清楚他们的哭腔:“可怜的孩子……小小年纪便遭此横祸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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