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堇微微向前挪动了一步。不知是现下的天寒地冻令理智僵化的缘故,哪来的一根筋似乎在命令神医:过去抱她。仲堇于是又迈出了一步。殷千寻仍阖着眼,清冷道:“医仙。”医仙又是一步。“丹砂老祖?”听到这句,仲堇心中倏然一颤:好久远的称谓了。“看来你去过那处宅邸了……”话音刚落,殷千寻手里的剑已抵上了她的腰间,阻止了她的更近一步。不过这个距离,已足够她看清殷千寻睁开的一双眼睛里满盈的血丝。那纵横交错的血色,从前往往被解读为杀戮的前兆与尾声,如今,混乱不堪的血丝,唯一的含义便仅仅只是,混乱不堪。殷千寻实在不知,自己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错乱百出的境地。前世今生、九世情劫、忘情丹药……混混沌沌的千头万绪,已经把她整个人弄得纷乱如麻,一塌糊涂。所有的一切像一张细细密密的蜘蛛网将她网罗其中,越收越紧,紧得她已然看不清眼前的人是真是假,紧得她听不情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,紧得她……要疯了。坦腹草被她越攥越紧,几乎已被掐出水了,染蓝了那流畅至极的手指线条。仲堇觉出一丝不妙,又踏出一步,殷千寻的剑尖不留情面没入她腰间一寸。来不及感受那痛,仲堇惊呼出声:“千寻!”殷千寻举起那株耷拉了脑袋的坦腹草,含进嘴里。苦么?后悔了么?她好似呼吸一滞,微微蹙眉。而后不加咀嚼地,将它吞咽了下去。你爱我,对不对?风雪势头更劲了些。尖尖染了红的银灰软剑倏然脱手,闷声坠入雪中。殷千寻原本持剑的手指撑上太阳穴,快速涌动开来的血流拱得此处一跳一跳的,有点疼。仲堇也头疼。这女人,怎么什么都敢吃?莫不是也缺了哪味微量元素?她俯身捡起地上的软剑,余光盯着殷千寻垂在身侧的手,不由分说抓了上去。暗渡陈仓,就势将她手中攥着的咬剩的半株坦腹草渡到了自己的手中,滑入前襟。山崖侧面背对风向,有一处小小的洞窟。仲堇拽着殷千寻的手腕,疾行去往洞窟。途中殷千寻甩了几次甩不开,索性扑上去咬她的肩膀。仲堇便由着她咬,横竖也受惯了。走至洞窟深处,耳侧咆哮的风声终于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,仲堇好似听到了殷千寻在低声抽泣。她略一愣怔,脚下一顿,殷千寻细滑的手指就从她掌心挣脱了。周围一片漆黑冷寂。她摘下行囊,从中取出火折,一晃,火光照亮洞穴。只见殷千寻环抱双膝,靠着墙坐在了地上,半扎的墨色发尾松垮垮地垂在颊侧,遮住了脸。仲堇定定地凝望着她,片刻,轻轻在她面前跪下来。她将火折放在地上,歪了歪头,这才看清殷千寻掩在发下的神色凄迷,眼神也似有失焦。喉口滚了一下,仲堇柔声问道:“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殷千寻神情未改,也未瞧她一眼,只答:“有”。“有”字沾了点若有似无的哭腔。仲堇又问:“哪里不舒服?”其实她很清楚殷千寻哪里不舒服,可她想听她说。殷千寻垂着眼,异常罕见地一五一十回答着她的问题:“头晕。恶心。想吐。还有……心里难受。”坦腹草生效了。听着面前的女人如此乖顺、甚至有些可怜兮兮地描述着自己的“症状”,仲堇胸口闷堵得有些生疼。“我帮你……”她试探着拉过殷千寻的手臂。没有抗拒。这手臂此刻也软塌塌的,柔似无骨。仲堇的指尖触上她手腕内侧的穴位,轻而有韵律地揉着。方才的凛冽风雪像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,洞穴此时极安静。不知哪里滴水,偶尔嗒一声,多数时候,静得能听到两个人不算轻浅的呼吸,还有心跳。最后不知是谁的腿挪动了,两人没来由挨得越来越近。仲堇的手指在殷千寻的腕内缓缓揉压着,心里正想着:坦腹草的功效果然不虚,这下定能……不料此时,殷千寻蓦地仰起脸,涣散的眼神已然聚焦,含着无声质问的意味,对上了仲堇的眼睛。这未曾预兆的一眼,盯得仲堇心跳怦然加速,脸有些发烫。近在咫尺。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女人的嘴唇,放缓了险些湍急起来的呼吸,才开口道:“有,好一点吗?”“有……”“可心里没有好一点,”殷千寻淡淡补充道,“一丁点,都没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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