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是侥幸成功了,那么若是所谓运气没有选择站在他这一边呢?谢惊枝几乎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。庭院中秦觉依旧候在原处,谢惊枝径直走到秦觉身边,清冷的声线好似隆冬霜雪,携着彻骨的寒意。“三皇兄是如何受的伤?”缃枝难得面上有了些多余的情绪,乔风……谢惊枝要到芜澈厢房的时候,芜澈还在企图摆脱乔风的控制。“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,我老实在房里呆着还不行吗?”芜澈半趴在房内的案几上,歪头瞪着始终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人,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崩溃。乔风手虚握在剑柄上,任由芜澈在房中嚎叫,全然不为所动:“不能。”接近芜澈厢房的门口,谢惊枝没有着急进去,而是先在木门外呆了片刻。粗粗扫过芜澈愤恨的一张脸,谢惊枝只觉得他若是能打得过乔风,这个时候应该早便冲上去将乔风揍了一顿了。目光掠过芜澈不动声色左右翻找着什么的一双手,待到芜澈将将摸出一个小瓷瓶来正要打开,谢惊枝适时踏入了房内。“乔风。”见到谢惊枝,乔风顿时不再理会芜澈,迅速走到谢惊枝身边。顺着声音的方向,芜澈也偏头来,与谢惊枝对上视线,微微瘪了瘪嘴。“沉、姑娘。”像是还未从谢惊枝女儿家的身份上适应过来,芜澈稍稍停顿了一瞬,继而刻意拉长了语调,“你来得可真是时候。”仿佛未听见芜澈话中的言下之意似的,谢惊枝笑眯眯道:“歧渡兄若是不习惯,还是可以依照原来的方式称我,亦或直接唤我沉妉便是。”闻言芜澈试探着出声道:“沉兄?”谢惊枝笑了笑,回应道:“歧渡兄。”芜澈又道:“沉妉?”面上笑意不变,谢惊枝朝芜澈点了点头。余光瞥见乔风在一旁看傻子似的眼神,谢惊枝不免回想起秦觉面对芜澈时亦是满脸无奈,一副有心无力的表情,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。好像再冷淡的人,一遇到芜澈,都会跟上京城郊的一众野猫似的,但凡被踩中了尾巴,下一刻便会炸毛。而芜澈总是一踩一个准。直接无视了芜澈追问乔风怎么叫她的问题,谢惊枝转而道:“歧渡兄,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。”一提到正事,芜澈稍稍正色,在听到谢惊枝想请他帮忙易容的时候,很快便答应了下来,只是略有些奇怪地问了句:“阿愿怎么这次没有帮你?”这话芜澈问的状似不经意,落在谢惊枝眼底却是十分刻意。早在芜澈知晓了自己便是沉妉时,谢惊枝就看出来了,他想问芜愿的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。也是难为芜澈这般性子的人,能纠结这么久。上回两人一起从辨言堂回来在小客栈时,谢惊枝便心下了然,关于他与芜愿的渊源,芜澈并没有说完整,但这涉及他人私事,与谢惊枝无关,她自然不会多问。只是从今日芜澈这小心翼翼的态度看来,两人之间的事好似还不小。谢惊枝眼眸一转,轻勾了勾唇角:“阿愿今日不在宫中。”说完这句话,谢惊枝有心停顿片刻,不出所料见到芜澈巴巴地盯着自己,就差没将“快告诉我”几个字刻在脸上了。“此次阿愿出宫是处理私事,我不便过问。”谢惊枝坦然,将芜澈满脸的失望尽收眼底,试探着说了句:“若是歧渡兄愿意,待阿愿回宫,我可以帮你们见上一面。”听完谢惊枝的话,芜澈眼底明显闪过欣喜的神色,随即却又暗淡下来。气氛安静片刻,谢惊枝听见芜澈道:“还是先不用了。”芜澈自己不想,谢惊枝自然不会强求。两人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。谢惊枝告诉芜澈自己这次易容并不用维持特别长的时间,一日便已足够,因而不需要芜澈花费过多的经历与时辰。加之芜澈先前已然见过谢惊枝易容后的模样,所以替谢惊枝易容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,其间些许细微的差别,不仔细看也不会被辨认出来。并未在芜澈居住的别院中多做停留,谢惊枝径自告辞后便带着乔风一并离开。马车早已在松云居外候了多时,乔风并未问谢惊枝要去哪里,只跟着谢惊枝踏上了马车。摇摇晃晃地驶过路面,车轱辘碾压过青石砖,偶尔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。数盏茶的功夫过去,马车明显慢了下来。望了眼坐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乔风,谢惊枝淡笑着出声:“真不问我去哪儿?”懒洋洋地掀起眼帘,乔风像是刚才真的睡着了一般,散漫的声线中透着一股慵懒。他不甚在意地回道:“总归不能是把我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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