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书玉说龙阔没有虐杀癖好,只说对了一半。龙阔确实没有虐杀的癖好,但他喜欢看那些重犯在牢中各色的脸,看他们深陷恐惧与霉运,龙阔便觉得自己又好了一点。血腥味,死人味,尖叫与辱骂……没有哪个地方比大牢更充斥黑色的负面情绪,人间的痛苦在此一览无余。龙阔坐在一间地牢里。边上架子上刑具森然:剐刀、鬼头刀、剔骨刀、枷杻、手铐、水火棍、皮鞭、铁鞭、锁链、拶子……都擦洗得锃亮。他手里悠闲地翻着一本案卷,抬头看向绑在木架上的男人。那人身形模糊,乱发覆面,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异常清亮,此刻正死死盯着龙阔。龙阔看着他,笑了笑,悠然问道:“你们王大将军在水黎国养了多少兵呢?朕倒没想到他如此大方,竟愿自掏腰包给酒越国扩充军备,真是难为他费心。你说与朕听听,朕也好心里有个底,届时也好将些老弱病残的将士打发回家。”那人一愣,有些惊讶,张了张嘴,却没出声。龙阔又笑了笑:“杀浮城西北角有块空地,那儿似乎也宜养兵。地方偏僻,人烟稀少。王将军这般聪明,那块宝地想来也逃不过他的法眼,你说是不是?”那人眉头紧锁,看着眼前端坐椅上、面容明朗的男人,心里微动,都说酒越皇帝龙阔心思深似海,朝中大权独揽,警觉异常,今日一见,果不其然。呵,难怪仇家如云却仍活得好好的,难怪战火不断,朝中却无人敢高声置喙。那人勉强咧了咧嘴,喉咙里咕噜一声,不自觉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。你要问,该去问王将军。”龙阔笑道:“王将军远在天边,正谈情说爱呢,哪里问得着?你身为他的都尉,理应知晓。若实在不知,朕也有的是法子让你知道。只是朕今日心情欠佳,实在不想见血。”那人脸部抽搐,嘴却极硬,只管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龙阔道:“那你知些什么?”那人道:“我什么也不知。”龙阔扔了案卷,淡淡道:“与你谈天真没意思。”那人顿了顿,抬眼看他,竟笑了:“谈天?”他讽刺道,“你皇帝什么不是一清二楚?什么想不明白,又来问什么?堂堂酒越天子,竟屈尊降贵跑到这地牢里审我一个无名小卒,真是折煞我了!”龙阔笑道:“什么都知道?那你可说笑了。”那人看着沉思的龙阔,嘲讽冷笑:“你一个皇帝,要什么有什么,想做什么便做什么,也还有烦心事不成?”要什么有什么?狗屁狗屁!这话显然戳了某人的痛点,他骤然变了脸,嘴里轻嗤一声,将案卷往桌上一掼,只是他也真不想见血,便起身沉着脸拂袖而去,临走吩咐狱卒“好生伺候”。边上战战兢兢的狱卒得了令,忙抄起根粗棍,走到木架旁,抬手便是两记闷棍!打得那人口喷鲜血,狱卒边打边心里唏嘘:“还以为今儿转性了,果然还是阴晴不定。”阴晴不定的龙阔出了地牢,外面已是大雪漫天。十二月底的雪,大如蓬松雪球,纷纷扬扬滚落,一个挨着一个,连成一片,仿佛要将天地上下彻底覆盖,将人深埋其下才罢休。从地牢出来,有条长长的巷道,两侧是高耸的隔绝墙,是狱卒押解犯人之径。那路很干净,覆着一层未染尘埃的白雪。天已黑透。龙阔撑起一把伞,独自走入这条寂静深巷,一路过去,是千篇一律、灰败掉渣的墙壁,耳中唯有踩雪的单调声响,以及雪落伞面的细微簌簌。龙阔忽然想起,很久很久以前,自己也曾与陈书玉在大雪天,一同走过这样无人寂静的深巷。只是那是皇宫里的巷子,不是灰色,而是橙黄与明红,大雪如灵动的小精灵,在鲜艳的底色上飞舞飘落。那时他一手牵着十几岁的陈书玉,一手撑着天蓝油纸伞,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。那时他们相处融洽,几无争端,不会相顾无言、冰冷对峙,更不会像如今这般,如同仇雠,彼此怨恨……龙阔真怀念那时。现在一切都变了!从陈书玉离开养神殿去当那劳什子官起,就变了。他变了,陈书玉也变了——他有时真后悔放他出去,他该强势些,将他永远关在养神殿里……那样多好。陈书玉只属于他,不会去水黎国,也不会有机会组建什么山青会,更不会有那些莺莺燕燕在身边打转。他只属于他。龙阔这般胡思乱想走出深巷,乘马车回了皇宫。他本想借酒浇愁,昏沉一觉忘掉烦心事,可当严公公慌慌张张、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时,他便知今夜不能如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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