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期厌恶的说道:“惫懒的家伙,说话都这么下流!”说着开始披上癞子头的破麻衣,戴上破草帽。癞子头兀自嘟囔:“老百姓都是这样说的,难道老百姓说话都下流?!”他看子期提着盛满厨余的桶往后门走,便急道,“你可快点喔,可别把我的桶弄丢了喔,放到出门外那个石桥底下就得了,你可快回啊。”后门的士兵根本没辨认出子期,一个眯着眼睛打盹儿,另一个流连在过往妇女的脸蛋和胸脯上,所以子期毫不费力的溜达到后街巷。那一刻,自由的味道甜蜜过糕点。周都的整个地势是倚山而建的,尤其是皇宫,据于山半腰处,凿山削石而建,鬼斧神工,庄严无比,从都城的其他地点,只需要稍一抬头,就看得见那泛着银光的巨石柱子,以及那孤峰卓立的祭台。据于中间地势的多是达官贵族的豪宅府邸,以及大大小小的商贾酒楼,鳞次栉比,好多条主流道路就像从山上垂下的指头,指引着芸芸众生的朝拜方向。高峻使人敬畏,如同低矮受人轻蔑,最下面的便是平民百姓的窝,密密麻麻的蚁窝,密密麻麻忙碌的人们。整个都城占域广袤,上次逛街庙时子期问过副官有多少人,副官答曰近百万人之多。子期当时迷惑道:“为什么人们要拥挤在这样的地方,还不如城外有山林和田野,更有趣不是吗?”当时一脸渣胡的副官回答道:“也许是他们受不了孤独,也许人都是要靠别人而活着的。”有很多地方没去过。威严的最顶的宫殿,那神秘的异族,中间的酒肆商街,甚至下面的跳蚤街,贫民区,对子期来说也有着无比的吸引力。但癞子头进厨房的时间一般是下午,此时已近黄昏,子期并没有信心能在夜晚中找到回家的路,所以她只能选择一个方向。向上或者向下。未知的异族更加神秘,她一路上去,花了大半个时辰,终于靠近了宫殿跟前。然而眼前是坚厚高大而连绵不断的宫墙,几个入口也是重兵把守,她本来想报当都城统帅的父亲的名,但转念一想一旦被父亲知晓更是悲惨,所以只能悻悻的在外围转了一圈,嘴里埋怨着“为什么要在有城墙的城里再修一道墙,为什么家家都要护墙,真是一群懦夫!我只是看看,又不偷不抢,怕什么!”她正要回转将军府,却被三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围住了。“你偷了癞子头的帽子。还有衣服。”为首的小孩凶巴巴的看着她,他们都比子期矮小,各个面黄肌瘦。“我没偷,我只是借用一下。”子期回道,“他果然就叫癞子头,哈哈。”这句话不知怎么激怒了那小孩,他猛的向子期推来,子期猝不及防,打了个趔趄,只听那小孩说。“他在哪里?我们的晚饭呢?”“什么晚饭?”“我们的晚饭!”这时其他两个小孩也过来又抓又咬。子期只好高喊:“停下,他在将军府,我带你们去见他。”那小孩们便住了手,子期好奇的问:“你们住哪里?”那为首小孩闻言白了她一眼:“明知故问,男人洞啊。”子期惊讶道:“男人洞?那是什么地方?”另两个小孩嘻笑道:“我们的家啊。”傍晚时分,子期兀自在庭园中比划她的匕首,她日间顺利进出,看守并未察觉,这本来让她开心不已,但自闻见癞子头那帮人的生活,她情绪低落了许多。周都真是个奇怪的地方,她心中想着,很多地方跟凤来不一样。同一座城市,有的地方繁华如火,可以把人烧伤,有的地方却贫寒如冰,可以把人冻死饿死。她心头烦闷,冲着空气呐喊,匕首也舞的凌乱无章。“你在做什么,小心再伤着自个儿。”李牧从偏廊走来,他本意是去书房的,见子期如此模样,不由的趋前问询。“练剑。父亲,你今天去皇宫见周皇了么?”子期收了剑。父亲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忧虑,好似鬓角的白发也多了一些。“去过好几趟了。都被挡在寝宫外,说是龙体欠安,人影都见不着。”李牧一脸无奈。“也许,周皇是去男人洞了?”子期忍不住说道。“什么男人洞?”李牧皱眉,这短暂温馨的空间和时刻,让他心头舒缓好多。“你没听过歌谣吗?大家都知道的,我们的周皇在哪里?女人洞?男人洞?还是千叶湖酿的酒洞里?”她兴致勃勃的哼唱,觉得自己嗓子有点沙哑,要是姐姐子瑜唱起来,那肯定要好听太多。“你从哪里听来的?这可不是什么好话,更不是淑女可以唱的。”听到父亲略带严厉的话语,子期才发现说漏嘴了,她脑筋急转:“听门口侍卫说的。”她怕父亲追问,急忙跳开身来,拉开架势,练她的“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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