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实话,也是假话。她确实对被他抱起的过程毫无知觉,但醒来后,关于他的一切细节都如同烙印般刻进了她的脑海里,反复播放。不是幻想,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。那份被妥善保护、被温柔以待的震撼和感激,远远超过了最初的羞耻。“好好好,不逗你了。”陶佳妮见好就收,挽住禾穗的胳膊,“不过穗宝,这校服……你打算怎么还啊?总不能再晕倒一次等他来捡吧?”她眨眨眼,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。禾穗被逗得想笑,牵扯到小腹又是一阵微痛,她蹙了蹙眉。“别瞎说。我……我想找个机会,当面谢谢他,然后还给他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,“只是…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,也不知道……他会不会觉得麻烦。”“怕什么!”陶佳妮一拍胸脯,“包在我身上!我帮你打探打探他们班训练休息时间,或者放学路上堵他!咱们穗宝这么好看,他还能不给面子?”“别!”禾穗连忙拉住跃跃欲试的闺蜜,“别这样,佳妮。我……我想自己来。而且,”她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脚尖,“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故意找借口接近他……”那份埋藏心底三年的卑微暗恋,让她在面对他时,总带着小心翼翼的自知之明。陶佳妮看着她低垂的、浓密的睫毛,轻轻叹了口气,没再坚持。“好吧,那你可要抓紧哦,别拖太久。对了,”她想起什么,“昨天那个抱穗宝的帅哥,就是一班那个池逾?”她问旁边休息的二班同学。“对啊对啊!”被问到的女生立刻兴奋起来,“就是他!市状元!长得帅学习又好!昨天他抱着人跑过去的时候,班上好多人看到了!动作超帅的!听说他休整结束没回来,直接就走了,教官居然没罚他!”“哇哦,英雄救美啊!”另一个女生也凑过来,八卦之火熊熊燃烧,“他抱的是谁啊?哪个班的?”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禾穗身上。禾穗瞬间感觉血液都涌到了脸上,身体僵硬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陶佳妮立刻挺身而出,挡在禾穗面前,叉腰道:“看什么看?我们穗宝不舒服晕倒了,人家同学好心帮忙送医务室,有什么好八卦的!散了散了!”她泼辣的气势成功逼退了好奇的目光。禾穗感激地握紧了陶佳妮的手。流言蜚语是青春里最伤人的武器,她无比庆幸有陶佳妮挡在前面。这时,教官吹响了集合哨。短暂的休息结束。禾穗深吸一口气,努力忽略身体的不适和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,站起身,准备归队。也许是因为起身太急,也许是因为低血糖,一阵强烈的眩晕猛然袭来,眼前瞬间发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。“穗宝!”陶佳妮惊呼一声,眼疾手快地扶住她。这小小的骚动引起了附近同学的注意,也吸引了不远处的视线。池逾刚结束一组正步训练,正用毛巾擦着汗。教官宣布原地休整片刻。他拧开一瓶水,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操场,掠过树荫时,恰好捕捉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摇摇欲坠的一幕。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她脸色还是那么苍白,像易碎的瓷器。昨天医务室门口,校医似乎提到过她体质弱,还有低血糖……禾穗靠在陶佳妮身上缓了几秒,眼前的黑雾才渐渐散去。“没事,佳妮,就是有点晕。”她勉强笑了笑,站直身体。“你这样不行,得去跟教官请假再休息会儿!”陶佳妮不放心。“真不用,我能坚持……”禾穗不想搞特殊化,也不想再成为焦点。就在她努力调整呼吸,试图迈开步子时,一道阴影笼罩下来,带着熟悉的、淡淡的皂角香和一丝运动后的热意。禾穗的心脏骤然停跳,血液仿佛瞬间倒流。她僵硬地抬起头。池逾不知何时走了过来,就站在她面前,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汗珠。他个子很高,挡住了刺目的阳光,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清凉的阴影。他手里拿着一瓶没开盖的矿泉水,还有一小包……纸巾?他的目光落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,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,带着运动后的微喘,却依旧清晰:“你还好吗?”简单的三个字,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,在禾穗心里激起千层浪。她张了张嘴,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周围似乎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。陶佳妮也愣住了,看看池逾,又看看呆住的禾穗,一时忘了反应。池逾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。他微微俯身,将手里那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,语气平静自然,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:“喝点水。新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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