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如是立在一座山巅。长发被风吹起,衣袂翻飞。她忽然侧过身子,神色微动——又一只恶鬼在十里之内,急促地逃窜。宴如是缓缓抬起手,搭箭,拉弦。动作不疾不徐,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必然。一箭必中。恶鬼化作轻烟。长弓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专注。她放下弓箭,身后有人试探道:“仙首,自清都事变,您已七日未眠了……”宴如是权当是对方困乏,便与她说:“若是累了,你可去歇息的。”“属下怎是那般意思!”修士急忙道,“我与仙首共同进退!”宴如是讶异:“我是说真的。你真的可以去休息。”修士摇头:“仙首大人,我也并非在开玩笑。我虽力量微薄,能作辅助也好。我只是太心疼您……七日都不曾休息。”宴如是莫名地笑了下。“倘若放任恶鬼,酿成大祸,无力寰转……我才是这辈子都无法合眼了。”“仙首……”宴如是收起弓箭。她取下箭筒,数了数剩余的箭矢,又从腰间摸出一块磨刀石,开始细细打磨箭头。她的手指纤长灵巧,在箭头上来回摩挲,“宴门尚好吗?”她轻声问,“孟长老有回信吗?宴长老可说什么了吗?”“回禀仙首,自然都是好的。”“扶……”修士不解:“什么?”“……没什么。”宴如是戛然止住,避而不谈,只是又问,“如今是杀了多少,还剩多少?”修士回道:“您已诛杀九十七只!众修士七日里,前三日诛杀三十四,后四日诛杀二十九,统共是六十三只……清都最始一只……如今是还剩下三十七只。”“三十七只,”宴如是想到周聆说的鬼王,喃喃道,“可我们不剩多少时间了。”修士道:“仙首,切忌悲观失望!您以心法探得鬼怪形貌,又出箭一击必杀,从未失误,如今勘查方向的任务就交与我们去做,这三十七只一定很快解决了!”宴如是:“但愿如此吧。”其实宴如是很是知晓,此前杀那九十七只看似势如破竹,实则是她先挑了容易的去斩杀,剩下这三十七只,大多启了灵智,颇有策略地躲藏了起来,追查难上加难。更不必说,似这样有计谋、会躲藏、甚至会合作的恶鬼……最容易诞生鬼王。那三十七只,分明是最难也最危险。而她诛杀恶鬼,倚仗的不只是识灵一角,更有一种潜藏于血脉中的神秘灵蕴。这灵蕴与她体内的芙蓉血脉共存,却又截然不同。它仿佛是从她降生那刻起就烙印在骨髓里的天赋,用起来得心应手,宴如是却不明其姓名,不知其来历。芙蓉血不能克制鬼气,但这股灵蕴却能轻易将恶鬼击溃。只是这灵蕴有限,不像芙蓉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。宴如是能清晰地感知到,每一次运用灵蕴,实则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;灵蕴耗尽之日,也许,生命亦枯竭了。然而诛杀恶鬼势在必行。宴如是只盼望在灵蕴耗尽前能将作恶的鬼物尽数铲除,最好还能留下一丝生机,让自己不至于命绝。至于旁的,修为,名声,她都可以不要。能为天下留一份生机,她尽可以丢弃性命——正因如此,她才担下这仙首之名。仙首,众仙家之首,本就该担起最多、最重的责任,走最难、最艰险的路。这便是宴如是之“道”。只是心底最深的角落里,仍藏着一丝不愿。她仍想活着,与爱的人一起。可若不得两全,必要做出选择,她断然会选择灭己,而生万物。人世间偌大,却不曾有两全之法。恰在此时,仿若心有灵犀,宴如是忽听见属下惊声道:“宴门步辇!”众人抬头望去,金玉步辇在云雾中若隐若现,帘幕轻扬。“是孟长老!”有宴门修士惊喜,“想来她恢复不错,能来与门主接洽了!”步辇外,孟长言轻掀开帘幕,一言不发。步辇内龙涎烟香袅袅,如梦似幻,宴如是却一眼看见其中一抹暗红衣袂。游扶桑玉白面庞,凤眼微垂,眉梢几分倦怠,轻轻倚靠在金玉流光的步辇内,居然让宴如是想到浮屠城下初见。分明暗红素衣,无有垂饰,可在宴如是心里,再无人比师姐更似一朵艳绝的山茶花,将谢未谢,眸光如水,糜烂中欲说慵懒,垂眸俱是风情。步辇缓缓驶近,孟长言淡淡扫了一眼众人,最终去看宴如是,眼底由淡漠变为不忍。“仙首,祛鬼一切可还顺利?”“顺利,”宴如是有些急迫,因她知晓步辇之内,那人亦在倾听,“与众仙家修士合力,已将恶鬼除去一百六十一只,余下三十七……”说到此处又变得气馁,“余下的三十七只,躲藏太好,我实在没什么头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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