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长言闻言,点了点头,又道:“您七日未有歇息了。”宴如是不答。孟长言再道:“总要劳逸结合,如今陡遇瓶颈,不妨稍作歇息。歇息半个时辰也好……”她俯了身子,低下声音,“她也很忧心你。”“她”是谁,不言而喻。宴如是眉头微微锁住,鼻尖嗅见一抹异香,那香味说来熟悉,一时却道不出姓名,宴如是只记得是有人将此香交给她,她又将此香用在另一人身上……啊。瞥见游扶桑那双似笑非笑眼,宴如是在心里恍然想到,原是江南春。宴如是抬手搭上步辇帘幕,与孟长言擦身而过,渐渐帘幕再落下,眼前只剩意中人,鼻尖只剩江南春。早取下了眼上腕带,宴如是双眼一眨也不眨。不敢多看,不敢不看。想起自己方才捻起的灭己救世的心思,忽然心虚起来。游扶桑向她伸出手,宴如是竟如受惊的山鹿,向后退去一步。游扶桑一愣,手便悬停在空中。缄默几许,游扶桑收回手,平静地看着她,慢条斯理说道:“宴如是,你太累了。”她左手抛那香炉,龙涎与江南春混合的香气,浓郁沉醉,“你当真该小憩片刻。”游扶桑的意图明目张胆,以江南春诱骗宴如是酣梦好眠;堂堂仙首,不该在区区江南春下动弹不得,可当望进游扶桑那双眼睛,那双如泓泓秋水温柔漾开的眼睛,宴如是恍然,疲惫侵袭而来,失了力气,成了自投罗网的一只蝶。蝴蝶折了翅,摇摇坠落下来。游扶桑眼疾手快,温柔接住她的身子。“是该困了。”游扶桑的声音极轻,似一片羽毛落在耳畔。宴如是眼睫动了动,似想回应,眼皮却是千斤重,只能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。游扶桑的怀抱柔软而温暖,呼吸声轻且均匀,不需要江南春再起作用,宴如是亦能陷入沉睡。游扶桑轻轻揽住她肩膀。宴如是靠在她胸前。人非顽石,怎会不累呢。人前杀伐果决的仙首在在游扶桑怀中困倦地蜷缩起身子。看着那张清丽面庞上倔强却疲惫的神情,游扶桑眼底不自觉浮起怜惜,她伸出手,捋开宴如是额前碎发,指腹在面颊上划过,似风轻拂过初春的湖泊。宴如是睡沉了,游扶桑便环抱着她,靠在锦缎软椅的辇座上。宴如是呼吸渐沉,游扶桑又静了片刻,才压低声音对孟长言道:“余下的三十七只鬼……”孟长言心领神会,了然应声:“该交给龙女去解决了。”游扶桑于是颔首。龙女是万年大妖,实力自不必说。且有黑蛟与青鸾暗中助力,孟婆与姜禧擅鬼道,黑蛟又在椿木身边作眼线……如此看来,确是战力可靠,不容置喙——只是这些人来路各异,心思难测——尤其是姜禧,她真会老老实实去做拯救人间的善事吗?游扶桑不信姜禧,但又心存侥幸,觉得有龙女牵制,一切不会太糟。也许游扶桑根本不信她们。只是不想看宴如是继续奔波劳碌。游扶桑低头看着熟睡的人,心头一阵酸涩。游扶桑心里,宴如是是寺外一盏长明灯,即便形消骨散,即便死去无人知晓,也要成全世人;也像古井清水,明知浑浊了也好,干涸了也罢,只要有人需要,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往上涌。这样下去,迟早会重蹈万年前上重天神女的覆辙。游扶桑最怕那样。于是与龙女合作。可是王母执掌天命十万年,其意志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撼动的?龙女与孟婆寻求的也不是彻底推翻,而是既定轨道外的微小变数。游扶桑只是但愿这微小变数,能让宴如是留一条生路。游扶桑总想,自己求助龙女、动用江南春,看似在帮宴如是,实则也是依照自己想法一意孤行。倘若宴如是发觉她有所隐瞒,会伤心吗?倘若最后一切功亏一篑,满盘皆输,甚至于生灵涂炭,宴如是会痛不欲生吗?游扶桑不知晓,也不敢去细想。更何况与龙女的合作,有什么变数都不可说。游扶桑低垂眼眸。怀中的人睡得正沉,长睫轻颤,面颊贴着她的衣襟。江南春果真是好东西。周蕴将这药齑给游扶桑时,还与她说道,这江南春功效不仅在稳神,让嗅者深睡,解除疲惫,更神奇之处是它带来的短暂梦境——那从某种程度而言,是一个预知梦。周蕴说道:“世间万象,如千丝万缕纵横交错。每一缕丝线,皆牵引向一方天地。假若你今日驻足回望那株江南垂柳,为那一抹春色所动,决定多留一日。正是这一日,你在酒肆偶遇一位散仙,她的一席话改变了你的剑法根基。十年后,这破茧新生的剑法救了你一命。你看,生与死的大事,却因你彼时驻足观柳这一件小事而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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