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游扶桑忽觉有些头疼。玄镜则道:她好歹也算国君。国君啊,这点点魄力总要有的。游扶桑不答话,宴清知壮了胆,直视她的双眼:“我能稍稍看出来,你虽脾气不佳,对宴安的热忱也毫无缘由,令我警惕,但你确是真心。倘若真心为她好,又何必威逼?就算你强行带走她,甚至杀了我,以易容仙术替了我,再回到她身边,也能相处不少时日。而纸包不住火,小女向来聪明,她迟早知晓真相。那之后,你与她之间嫌隙便是天堑。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,你不如现下坦诚告诉我,为何非她不可?”“为何非她不可?”游扶桑眼底泛起一丝波澜。她没有答宴清知,心里却不由自主说:倘若你也曾敬一人百年,慕一人百年,与她别离于最狼狈时刻,再重逢于不两立之势,与她人心隔肚皮,相互猜忌又相互利用,最后肚皮划开,流一地血,才发现猜忌里藏着一颗半死不活的真心,是她的,也是我的。倘若你被她害过,切切实实恨过她,重逢后折磨她,见她做了傻事却无法自抑心痛。爱她的理由早就被层层仇怨覆盖了,你也早已记不起昔年宴门的桃林在雨后是何种颜色;恨她的理由却罄竹难书。于是你选择恨。可是用匕首挑开她左衽时,胸前的血契总让你想到耳鬓厮磨的那些夜。血珠从匕首锋利处滑落下来,成了衣襟上的相思豆。你爱不得,恨不得。枯井里的合欢树花开又花落。恨不得,爱不得,直至她死亡,死得风风光光。往后爱与恨都腐朽了。游扶桑发觉自己只是忘不了。便如同这鬼新娘裙上纹路,白骨与腐肉化尽,金线绣的合蒂莲反而愈发鲜艳。为何非她不可?“为何非她不可……”游扶桑不过向宴清知答道,“若没有她,我不成我。”宴清知显然愣了一下。游扶桑继而轻声说道,“我绝不打扰她的人生,不过将我所学所知皆教与她。如她曾经也教会我许多。你的老臣对她有所议论,我便教她用实力说话。射术,占卜,文论,我都可教好她。”游扶桑的语气里有久远的温柔,居然让宴清知怔忡,不知为何,鼻尖都变得酸涩。“我……”宴清知哽咽一下,灰扑扑的衣袖擦了擦眼角,“小女身在弦宫,差三月及笄,我欲为她找一弦宫官,也叫经筵讲官,便是她的老师。仙家,我信任你一次,你切不可辜负了我。”游扶桑深深看着她,不曾回答。宴清知再道:“您已知晓我姓名,我却不知道你的,这不好吧?”“扶桑。”宴清知于是喃喃:“扶桑?是太阳神的意思吗……”游扶桑转头而过:“名字而已,没有意义。”“当然有意义了!”宴清知理所当然道,“如小女之名‘宴安’,便是‘宴安鸩毒’之意,我性子太柔,怕她全然随了我,盼她温和之下另有锋芒。”游扶桑略一挑眉,不再说话了。只是心道:其实你性子也不怎么柔,颇有玉石俱焚的毅力。往后她们如何从茅屋里退开,如何让玄镜吞下鬼新娘,如何放了那六个神智不清之人,如何回山庄作别……游扶桑皆没太多印象了。她只记得离开京城时,山庄梨花才落白,花瓣似雪覆在枝头。山庄落了锁,游扶桑不知自己何时会回来,只是想,再次归来时,想必山庄枯荣已换,四时流转,藤蔓爬上旧檐,落叶铺满青石,青石下,罅隙里,也不知会不会偷藏一只小猫。朝胤的都城沿海而建,白色王宫依傍山脉,层层叠叠的阶梯直通碧波。城中楼宇多为白墙青瓦,木墀彤庭,远处有渔帆点点,海鸥翱翔。小小国度,又靠海而生,人头天南地北地流动,这都城里百姓约只是游扶桑所认知的一个小村庄那般数量,百。游扶桑入城时,街道两旁张灯结彩,是朝胤特有的海鹤灯。国君带回仙人的消息不胫而走,百姓听闻仙人行至处幽香浮动,似有黑色山茶悄然绽放又消散。又听闻仙人将作王女帝师。再听闻,仙人带回赠与王女及笄的宝物,名为“太乙长生锁”,由万年温玉制成,镶嵌北斗七星,锁面刻有“福寿绵长”古篆,锁芯藏有太乙赐福,意在保佑王女长命百岁,岁岁无虞。百姓争先恐后地围观。抬高的玉辇里,游扶桑一身玄衣,黑发如瀑。她与王宫大殿百步之遥。王宫大殿内,身着湖蓝色裙裳的王女正襟危坐。广袖垂落,裙摆如水波般流动,铺展在鎏金纹饰的玉阶上,阳光透过高窗洒落,映她肩上白色流苏微晃。她的指尖纤长,指甲稍稍绯红,似染了一层极淡的蔻丹,墨色长发以金丝细链挽起;眉眼沉静,如湖面初霁,清澈而毫无波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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