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眼,清澈的眼底便倒映殿外那人离近。如倒映眸中一点漆。百步,十步……玉辇停在殿外。游扶桑走下玉辇,衣袂微动,眼角有晶莹一闪而过,飘落风中。于是殿中的王女也猝然愣住。她只觉心里的湖水倾斜,覆盖记忆的青苔,瓢泼地浇灭了,刻意维持的平静。王女(一)◎相似得近乎失真,便显得荒诞不经◎王女依旧端坐殿中。游扶桑停在阶前的刹那,天光滑过云层倾泻,透过了殿堂的雕花窗棂,落进王女的铺展在阶上的裙袖。于是裙摆波光粼粼,比海更蓝更清。那副面容分明就是宴如是的轮廓,冰玉唇,秋水眉,鸦青睫,鹿儿眼——可又太过年轻。年轻得近乎失真,几乎是一朵记忆中尚未成熟的桃花被生生嫁接在了现实里。这般稚嫩的神态倒让这份相似显得十分荒诞不经,恰似有人用错了年岁的墨,将一幅已完成的肖像,涂抹成初稿。游扶桑低垂下眼。“殿下。”她在阶下这样唤道,带着几分不确定。王女闻声,神色短暂地动了动,却很快收住,她站起身来,视线稍稍掠过游扶桑,最终落在宴清知面上。她向宴清知微微颔首,未有言语。那姿态端庄沉静,是远超年纪的从容,仿似她才是少年国君。——尔后便转身离去了。离去时,一袭海青色织金裙裾似波浪般轻轻漾开,腰间银铃,金玉环佩,皆随步伐发出细碎清脆声响;天光洒在发间的金钗上,折射出点点流光,随她走动,淡淡地晕染。王女并不与游扶桑有所寒暄。直至身影消失在殿中回廊尽头。游扶桑仍伫在原处。一半宫人跟随着王女离开,又一半宫人匆匆赶来为国君奉迎圣驾。着素雅宫装的女官快步走来,手中托着香炉与茶具,脚步轻盈而不失礼数;领头者向二人福身:“国君陛下,弦官大人,请移驾御花园。”宴清知随她们去,不过几步又笑出了声:“哈哈,与小女初见碰了一鼻子灰,”她的眼中闪着促狭的光,“帝师大人出师未捷身先死啊。”游扶桑不语。二人自檐下穿行,光影斑驳。她们身后,宫人端着香炉与茶具,如一群灵巧的蝴蝶随行,既不远离,也不打扰。宴清知的步履忽快忽慢,裙裾拂过地上的落花,她沉默几许,再说:“其实,宴安与我也不怎么亲近。”她叹一口气,停在一处雕花窗棂前,手指轻抚窗上的花纹。阳光透过花纹,在她指尖投下细碎的影。“分明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,别的孩子一口一个阿娘叫得亲切,缘何我们母女之间,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?”见游扶桑隐隐皱了眉,宴清知又急急忙忙补充道:“也并非是不喜欢我,只是……只是没有平常孩子那般稚嫩可爱罢了。”不如平常孩子可爱?游扶桑淡淡道:“她没去嫌弃你,你倒是嫌弃她。”宴清知猝然打断:“我怎是嫌弃她?我可是心疼她!她……”宴清知声音渐低,又不说下去了。二人穿过一道月亮门,步入一片竹林小径,其中翠竹婆娑,随风摇曳,竹叶的影子在两人身上斑驳流动。是御花园了。宫人们自觉退到远处,只余香炉中的檀香随风飘来。宴清知的目光中透着忧虑,她轻声道:“扶桑,小女天相吉祥,却身有怪病,这不是假话。恰如她跪坐在殿上恭迎,却不与我们寒暄,并非是她不想;我不曾告诉你的是,从出生到如今,宴安依次失去了听觉,嗅觉与发声。”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宴清知叹息一声:“五岁之前,宴安的世界是没有声音的。那时我们以为她是天生如此,直到五岁那年,她忽然能听见声音了,我们都欣喜若狂。可不久后,不到一个月,她又失去了嗅觉。从此闻不见花香,每每花神节赏海鹤花,她只能佯作闻嗅,全是附庸风雅罢了。”游扶桑眯起眼睛:五岁之前失聪,五岁时听觉恢复,却又失了嗅觉……这听起来……宴清知继而道:“十岁那年,奇事又起。宴安的嗅觉突然回来了,能分辨百花香,可没想到……她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!听觉,嗅觉,她恢复了感知世界的本领,却又失去了表达的方式!”怪异。游扶桑心道,每五年一轮,得一失一,倒像是天道循环之理。宴清知道:“是以询问了老国师,她说此相怪异,药石无医,只有改命。除此之外,她也说道此事知晓之人愈少愈好,免作了文章。于是王女五感流失一事我向来瞒着,不与外人道。唉,眼下宴安及笄十五岁,我……我不知她又会失去什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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