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晏和又去看那戏子的手,白嫩细腻如豆腐,摸下凉水都嫌冻手,哪里洗得了衣裳。罢了,总归是他和李贵妃的过节,不该牵扯到旁人。“废什么话,还不快去。”陆晏和轻斥。“得令,卑职这就去。”福满打了个躬,转身就要走。“回来。”陆晏和叫住他。福满不明所以地回头:“师父?”陆晏和冲西角门遥遥一指:“告诉她们,宫内禁止喧哗,再哭,就割了舌头。”福满:“……”师父又发哪门子疯,一会儿慈悲为怀,一会儿又要严刑酷法,实在是喜怒无常,叫人难以捉摸。福满只好挠挠脑袋,走到宝瓷和听春面前,温声道:“两位姑娘别哭了,我们督公说了,里头那位贬谪,碍不着你们的事儿,赶明儿去内官监登记挂牌,给你们换个差事。”听春听了抹抹眼泪站起来,冲着福满福身行礼:“多谢公公。”福满摆摆手,又走到院内,对一众宫女太监讲了这个好消息。院中的哭声渐渐停了,宫女太监们谢了恩,三三两两的回了自己房间。只有姜宝瓷,还坐在地上不肯起来,虽然不似方才那般大声嚎丧了,却仍是一脸的如丧考妣。陆晏和瞧着很不顺眼,暗骂了声“晦气”,见俞春山和福满出来了,便吩咐道:“回东暖阁。”传旨的仪仗一走,长春宫里的气氛瞬间松懈下来,各屋的宫女、太监等不及明天,生怕夜长梦多再有什么变故,回房拿了包裹,纷纷出来约着一起,现在就要去内官监换差事。听春看着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去,踌躇着问姜宝瓷:“宝瓷姐姐,你要不要去换差事?”姜宝瓷哭得鼻子发齉,她拿出帕子擦了把脸:“我不去,我除了唱曲儿啥也不会,哪有差事给我做,总不能再回教坊司,那哪里是人待的地儿。你要去就赶快的,跟她们一道,免得落单。”听春垂头,搅着手指犹豫道:“主子对我很好,我也想留下来照顾她,可是……我娘得了咳血的痨病,每月都要吃十两银子的药吊着,我……”姜宝瓷明白她的意思,以前跟在李贵妃身边,贵妃出手大方,赏人都是金瓜子、银锞子,她们几个受宠信的宫女,每个月得的银钱,有时竟有二三十两,比外头官人老爷的俸禄还多。是以听春的娘得了这种不治之症也能吃得起药,人参鹿茸、燕窝阿胶的吊着续命。但如今李贵妃倒台了,底下人总要寻出路,比如听春,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咳死。各人有各人的难处。姜宝瓷叹了口气,看着空荡荡的庭院,缓缓站起来,拍了拍听春的后背:“娘娘宅心仁厚,不会怪你的,你跟在她身边这几年,有见识,晓得眉眼高低,到哪个主子身边,都能争出头来。”听春咬着嘴唇,半晌哽咽道:“那我去了,宝瓷姐姐替我向主子赔个不是,将来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,尽管来找我。”此刻太阳已经落山,送走了听春,姜宝瓷回头看长春宫,四处黑洞洞的,深秋的凉风卷起落叶,鬼影憧憧一片萧瑟,全然没有了往日繁花似锦的热闹人气。只有北面正殿里透出一缕灯光,姜宝瓷在院中怔愣了一会儿,想去瞧瞧主子怎么样了,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仍穿着喜庆的戏服,实在不应景儿。于是先到西厢偏殿自己住的屋子,换了身素白衣裳,重新挽了个单螺髻,这才踅回正殿。一打帘进去就见王嬷嬷正在劝李才人吃药。“娘娘要保重贵体才是,您这样,老身看了实在是心疼。”李才人无力地摇摇头,卧床靠在软枕上,嘴唇发白面色灰败,整个人像漏了气的美人灯,一日之间就干瘪枯槁下来。她本是个国色天香、雍容华贵的美人,此刻却如花朵失了过多的水分,蔫耷耷的垂下头来没有生气。姜宝瓷三步并两步走过去,坐在床边的杌凳上,握住李才人的手:“娘娘。”李才人动动眼珠,看向姜宝瓷:“你来了?”一开口,嗓音干涩,几近嘶哑。姜宝瓷赶紧接过王嬷嬷手里的茶盅,喂到李才人嘴边:“娘娘先润润嗓子。”见她喝了,复又坐下宽慰道:“娘娘别灰心,民间小夫妻过日子,还有个拌嘴的时候,您跟陛下十几年的情分,必然还有转圜的余地。就算咱这头没办法,李阁老那也会给娘娘上书求情的。”她不说还好,一提李阁老,李才人的眼泪又滚了下来:“李家,倒了。”“啊?”姜宝瓷倏然睁大眼睛,转头看向王嬷嬷:“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,怎么竟闹到如此境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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