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王雁荣叛乱,劫舒王为质。宗室重臣纷纷逃去金陵,惟他留在长安太极宫受尽折磨。王雁荣以稀释后的牵机灌入他喉,自此舒王留下终生沉疴。她一颗心揪了起来,自己竟忘了问他病情。“教你瞧见我这狼狈模样,实是不好意思。”舒王以袖抹去嘴角残余药渍,忍不住轻咳两声。白雪亭急切道:“不……我怎么会觉得殿下狼狈呢?”“何况我们往后就朝夕长相见了。”她仰头看他,冰瓷肌肤,莹莹若琉璃的眼睛,脾气那么冷那么倔的人,此刻却似放鹤楼外一枝垂丝海棠,柔婉期待春风眷顾。傅清岩听见她放软声音,带着不易察觉的娇怯:“圣人与皇后说,我会做你的王妃。”而他散了神思,余光瞟见屏风外,正巧赶到的一片赤红袍角。“行嘉好歹是你师兄。”良久,白雪亭才听见舒王回音:“我身负牵机之毒,寿数注定不长。你才十七,绮年玉貌,何苦悬在一棵枯木上呢?”“我不在意这些。”白雪亭轻按着心口,她知道这里在一下一下,很温柔地跳动。只遇着他,只因为他。“殿下,我只记得三年前隆冬,恩师因勾连反贼罪名横死,圣人皇后要将他挫骨扬灰。我在承天门跪了一日夜,只求让他入土为安。所有人都不答应,只你为我撑伞挡雪,与我一道跪了四个时辰,才换回恩师的一副遗骨。”白雪亭微微倾身向前,很小心地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袖,指尖描摹着竹叶暗纹。舒王偏头不看她,她兀自坚持道:“我很喜欢舒王府,安静又漂亮。王府,不是也很欢迎我来吗?忘尘接我上山时就说了,殿下之所以栽种满山的垂丝海棠,是因为一年前我随信附来的那一枝海棠花。“殿下,你身边只一个不爱说话的忘尘,多一个雪亭不好吗?我虽不会煎茶,但笔墨功夫还好,你写字作画,我都可以与你较一较高低。我也不大会养花,总是养什么死什么,但我喜欢装点园子,到时我画设计图,你来种花,放鹤楼里外皆是我们手笔,殿下不喜欢吗?只是我真的讨厌算账,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女主人,届时大约要请忘尘帮一帮忙……”她一番剖白,在脑子里度过十个春秋,都是神仙日子。他怎么会不喜欢呢?白雪亭鼓了勇气,支起身子,几乎要越过白玉书案。“还有……隋公公说,惜文已经身怀有孕。我想,我也可以与殿下生育儿女……”“好了。”舒王蓦地打断她,偏头朝屏风外扬声唤道:“行嘉。”白雪亭轰然一震,脑子一片空白,整个人呆滞在原地。只见天青色雨幕春山屏风后,徐徐走出一道赤红的身影。玉冠束起高马尾,腰束墨色蹀躞带,戴了一对银制护腕。长眉凌厉,长睫葳蕤。寒星般的眼眸,眼尾拖曳出凛冽的弧度。“臣杨谈,见过舒王殿下。”杨谈对舒王打揖,目光却不偏不倚定在白雪亭挺直的腰背。舒王起身,问他:“既然来了,何不叫忘尘通报一声?”“殿下有客在,臣……”他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,“不便打扰。”白雪亭已坐回原位,仿佛刚才对舒王浓情切意的剖白不过是大梦一场。她眉目低垂,仍是霜雪般冷冽。舒王拂袖,只道:“你替我送一送雪亭。”“不必。”白雪亭猝然起身,走到舒王面前,定定望着他温雅眉目,“殿下不留客,我往后却是会常来的。”“殿下有命,行嘉莫敢不从。”杨谈语气冰冷地打断她,“走吧,雪亭娘子。”好一个“雪亭娘子”。哪怕初见时,他也没这么有礼貌地叫过她。白雪亭扬颈回视杨谈:“舒王府的路我认得,何需大人为我引路?”杨谈半步不让:“殿下不让你认路,着人将你请出去,你难道抗王命不成?”他语气中满是讥讽之意,白雪亭一想到方才他什么都听见了,只觉得恨不得当场杀了他。“雪亭。”舒王忽然抬手,轻按她左肩,“行嘉好歹是你师兄。”“他不是!”白雪亭像被踩了尾巴,忽然尖锐道,“他早就不是了!”她恨极了,目光带刺,死死盯着杨谈。“殿下,你非要他送我,是吗?”她冷冷道。舒王温言劝她:“你们也该冷静下来,好好谈一谈。当年之事彼此各有难处……”“好。”白雪亭截断他话头,闭了闭眼道,“走吧,杨大人。”山道两侧,海棠葳蕤。东风不识相,直将垂丝花枝横扫过白雪亭头顶,勾连她发间鸽血红宝石流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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