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于,怎么不至于?”她扫了眼杨谈湿透的袍角,眼神定在他怀里那捧花上,愈发恶狠狠道,“你再哭一会儿,我今晚就杀,明天他尸骨都凉了。”滢娘又吓得一抖。杨谈一听白雪亭这语气,就晓得小祖宗又不称心了,眼下就算是天塌了他也不敢忙旁的,立刻让宫莲把滢娘抱回去,尔后小心翼翼接近内屋。白雪亭背对着他坐在铜镜前,素白衣衫,一条大红丝带绑着腰,细细一把,弯刀似的锋利无匹。杨谈恍然觉得太素了,她身上太素,铜镜前也太素。以前在蓬庐,最光鲜亮丽的地方就是白雪亭的妆台。她自嘲自己没贵女命有贵女病,痴迷漂漂亮亮的珠宝,所幸兜里有点闲钱,身边又有个花钱不眨眼的杨行嘉,俩人眼神一对就是满大街“扫荡”,可谓西京雌雄双败家子。可如今她从小小的蓬庐到了富丽堂皇的望春台,梳妆台上却空空荡荡,珍贵的老式黄梨木每日只承载虚无缥缈的尘灰与洒进来的月光。杨谈看着她身上一色的素白,心里莫名堵得慌,下意识问了句:“怎么天天穿白?”小时候不是穿得像花蝴蝶,天天出去招摇?惹得温家那小子上赶着要来求娶她。白雪亭语气很冲:“在给我死去的夫君披麻戴孝。”杨谈心想也是多余问。气氛再度陷入僵局时,北园方向却传来热热闹闹的嬉笑声。白雪亭越听越郁闷,两只手掌紧紧捂住耳朵,可是那声音还是穿过指缝透进来,小孩子的尖利的笑声。她冷眼觑杨谈:“你不该去陪外甥女?还站在这儿干什么?”看她这张死人脸吗?她察觉不到自己快气得浑身发抖,但杨谈看得见。眼下境况他又哪里敢走?他两步上前,半跪在白雪亭面前,依稀瞧见她冷冰冰的侧脸,薄唇紧抿成一条线。杨谈知道她心里难受,却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,不如敞开了痛快吵一场,否则白阿翩这拧巴的性子怕要憋屈死自己。于是狠下心剥开他们之间那层太平的表象,直面那些惨淡又难看的旧账,突兀道:“滢娘在这儿,你很不高兴。”白雪亭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:“她是顾今宵的女儿,我和废贤妃什么关系?我不高兴不是理所当然?你还要我对她点头哈腰吗?”杨谈对她的固执置若罔闻,只逼视着她继续道:“你不是不高兴,是愧疚吧?因为你也觉得当年你做错了。从头到尾真正无辜的只有废贤妃。”白雪亭猛地回头:“你再说一遍?”她两眼泛红,细细的肩膀微微发颤,杨谈强忍住将她揽过来温声安慰的冲动,六皇子逝世那天的怨怼再度占据上风,他笑了笑道:“难道不是吗?你呈上去的那几封信,有多少是真的?多少是你添油加醋模仿我的字写的?”白雪亭霍然起身,狠狠揪住他衣襟,“是啊,我是作了假,但作伪证这事难道不是你给我开了个头吗?好师哥,上梁不正下梁歪,我是在学你啊。”她似是觉得荒唐,气到尽头笑了一下:“对,顾今宵就是我诬蔑的,我就是没能力杀你,所以欺软怕硬,转头去对付她!你要给她报仇吗?当着她女儿的面打我啊,杀我啊,杨行嘉,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吗?”杨谈没料想她反应这么大,自觉走了一步昏招,但想挽回却为时已晚。他想拉过她手腕将人带到近前,免得她气性上来又伤人伤己,可白雪亭拼尽一身力气也要躲开他,几乎失声道:“杨行嘉你松手!”整场闹剧一直到顾拂弦叩门才堪堪中止。不晓得顾夫人见过多大的场面,进门看见儿子儿媳打得头发都缠到一起也只是淡淡说了句:“都坐下,别打了,歇会儿。”顾拂弦走到白雪亭面前,上下打量她,目光不算温柔,但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。“一急就挠人的脾气,和你阿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……她这语气颇有种“我小时候抱过你”的长辈风范,原本龇牙咧嘴的白雪亭一想到顾夫人好歹也算她阿娘旧年闺中好友,默默收了爪子,垂首装作一副乖巧模样。顾拂弦倒不为难她,转头对杨谈冷冷道:“娶妻进门是让你跟她打起来的?我何时这样教过你?”杨谈不争不辩,只抬眼偷看白雪亭,心道方才还是要咬死他的架势,对着别人怎么那么乖?他不情不愿低了头,对顾拂弦道:“多谢阿娘教诲,儿知错了。”顾拂弦这才缓和脸色,对白雪亭道:“雪亭,你同我来。”“嗯?”白雪亭正跑神,闻言懵懂抬头,顾拂弦却用一种不容拒绝的眼神看着她。她本下意识想看杨谈,但眼球转到一半又生生停住,干脆两步跨出房门,和顾拂弦到了书房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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