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雪亭,只有她在的时候,行嘉会自然流露出幼稚的柔软。那神情本不该属于二十岁的鸣凤指挥使。但杨谈只是在想,原来阿翩说什么禽兽不禽兽,是这个意思。她真是坦率得好可爱。长不长羞涩那根筋啊?要是真嫁给心眼儿比寿数多的傅清岩,不是要被他骗惨了?他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,正色道:“这些……我自己还理不明白。但有一件事我可以明确告诉阿娘,如果非要选一个我今生最特殊的人,只能是白雪亭。”无关风月,他只是最放不下她。她这一生被他害苦了,他甚至都不知怎么弥补。顾拂弦看着他,很浅地笑了一下:“我看雪亭未必开了窍,好好一个灵慧的小姑娘,对这事儿却迟钝得很。”“她才几岁?”杨谈轻声道,“还早着呢。”顾拂弦一噎,偏偏杨谈一脸理所当然,那句“十七也不小了”便只能生生咽下去。国朝女郎普遍出嫁不早,譬如子婧,比雪亭还大一岁多,眼下郭府也没说火急火燎让她定下。顾拂弦这么一想,毕竟白雪亭是杨谈看着长大的,师哥看师妹像看小孩子,也算合理。夫妻两个人怎么相处,到底还是要靠他们自己,杨谈和白雪亭都是主意大的,顾拂弦纵是亲娘,也说不上几句话。末了她只轻叹:“你自己拿捏着分寸吧。”杨谈轻笑了一声:“都随她。”-月中,北园西厢,红蕖一如往常做些洒扫的杂活儿。东厢住着公主,眼下热热闹闹。西厢是少爷专辟出来放少夫人嫁妆的,满满当当好几箱书。红蕖凭着和宫莲关系不错,向管事讨到了看守西厢这么个清闲活计。她正擦着箱子上的灰尘,忽然背后有道声音扎过来:“来啊,把左边这箱子书搬去东厢,公主要看。”红蕖一愣,回头发现是张嬷嬷,她下意识阻拦道:“嬷嬷,那是少夫人的书……”张嬷嬷冷哼道:“少夫人的书又如何?少夫人再大大得过公主去?公主想借她几本书看看都不行了?”红蕖犹豫:“可是……至少先让婢子禀报少爷少夫人一声吧?”“禀报?他两人一个在琅嬛阁,一个在鸣凤司,每日夜里才回来。等你禀报完了得什么时候?公主只是借书,又不是抢她的东西,到时自会物归原主!”张嬷嬷下巴一扬,对身后几个婆子道,“搬走。”红蕖“哎”了声,眼睁睁瞧着那箱书被搬出去。张嬷嬷回头警告她:“你得罪你家少夫人,至少公主还能保你。若是违逆公主命令,我高低治你不敬之罪!你觉得到时那位少夫人会护着你?”张嬷嬷冷笑补了句:“那位可再冷心冷情不过的。”红蕖蓦然清醒,那位连主君派来的婢子都是说打发就打发,她今日要是不给,公主去少夫人跟前闹,少夫人岂不是会嫌她给她添麻烦?到时她无人护着,又是什么下场?于是不再阻拦,任张嬷嬷带着书扬长而去。东厢,滢娘看书看得有些困了,张嬷嬷端来一碗豆沙圆子,轻声道:“公主歇歇,一日里大半日都在看书,身体吃不消的。”滢娘揉揉眼睛,见那碗圆子还烫,便先搁在一旁,对张嬷嬷道:“到底这书是借舅母的,我趁早看完趁早还了,否则舅母更讨厌我。”张嬷嬷嗤了声道:“公主是君,她是臣,公主向她借东西是她的荣幸。”“嬷嬷,莫要再说这些了。”滢娘板起小脸,正色道,“无论如何,我们是客,舅母是主。何况……比起我,皇后肯定更喜欢舅母,如果舅母向皇后告状,我们又能拿她怎么办呢?”她让张嬷嬷退下,又捧起书仔仔细细地看。白雪亭的书都是白适安留给她的,上头有不少梁国公的批注,滢娘虽还小,但对治学颇有热情,愈看愈专注,看着看着,书捧在手里就睡着了。忽地,滢娘梦中一激灵,手肘下意识推出去,凉透的豆沙圆子顿时被她带倒,不仅浇了她一身,还有大半全扑在了那本摊开的旧书上,一瞬间所有字迹全部模糊。滢娘吓了一跳,来不及管身上的狼藉,只想着挽救那本书,然而豆沙黏糊,她拿袖子一擦,“年逾古稀”的旧书竟不堪一击,“呲啦”散架,四分五裂。滢娘一下子跌坐回去,脸色煞白,心想:完了。她将梁国公留给舅母的书弄坏了。杨谈得知消息时还在清点六月刑案,一上午连口茶都来不及喝,三言两语把案头公文交接给沈知隐,匆匆忙忙就要回府。来传信的是宫莲,她说话素来简明扼要,一句“公主将少夫人的旧书弄坏了,少夫人发了好大的火”,杨谈当即只觉眼前一黑,问道:“是她放在北园西厢的那些书?当作她嫁妆带来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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