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大指挥使本该出现在江南盐船案现场,但他临行前接到了圣人密令,命他暗探汝州,拔除势力,必要时刻,可借李大将军虎符一用,调动府兵包抄汝州,务必打郭府一个措手不及,速将逆党一网打尽。他手里早有消息,汝州地下有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密道,于是这一趟暗访,查密道必然是最重要的事。之所以带白雪亭来,是因为圣人忽然大发善心告诉他——当年那幅汝州复刻图,是白雪亭花了两年时间亲手绘制出来的。几乎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汝州地形,若要卧底暗访,纵然杨谈再不肯让她涉险,她也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。白雪亭撩开杨谈衣袖,一层层扒开洇了血的布条,小臂上那道刀伤深可见骨,足够窥见当时凶险。她眼睛都不眨一下,翻手将那一海碗酒浇了大半上去。杨谈登时肌肉绷紧,死死咬住牙关,老酒火辣辣浇在刀口,再能忍痛的人也要下意识缩手。白雪亭却双手握他手腕握得死紧,绝不让他挣脱。她低头瞅了眼,刀口虽然深,好在没起炎症,否则还要剜肉,那可真就难为她了。白雪亭随手拽下杨谈放在架子上的衣裳,“呲啦”扯破一段袖子当作包裹伤口的布条,一层层又把他精壮的小臂包成萝卜。杨谈对她撕衣裳的举动习以为常,十分自然地端了茶盏靠近她唇边,白雪亭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,顺手把他宽落落的袖子拽下来。这道伤也是他们俩实在点儿背,行出京畿道后,杨谈白雪亭和大部队分手,走山林小道入汝州,深夜留宿道观时遇到个饿狠了的毛贼,奔着白雪亭手里的炊饼就来了。杨谈正好捡柴回来,以为那毛贼要对白雪亭不轨,正要拔刀教他晓得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,结果白雪亭刀拔得比他更快。毛贼当即吓傻了,大喊我只想吃饼,娘子求您分我一点吧!但白雪亭的刀来不及收回去,杨谈去势难减。千钧一发之际,杨谈单手揪住那毛贼后衣领把他扔开,而白雪亭的细剑正正割在他小臂。那柄剑名“白露横江”,是江露华从前的佩剑,百年前十三位铸剑大师耗尽半生心血也只得这一柄,千古神兵,削铁如泥。伤口当时就见了骨,差一点割破动脉。杨谈不禁感叹,他大概命中有此桃花劫,天生是要挨白雪亭刀子的。正午时分云开雾散,云带间泻下窄窄晴光,初冬积雪尚薄,等不多久就化了。但没过多久,天色又迅速阴沉下来,楼下漱玉娘高声喊着“要下雨呀,贵客们记得关上窗!”白雪亭探身把窗关上,看那天色黑尘滚滚,今夜怕是一场大雨。她半个身子挂在窗沿,正想着该什么时候行动好,腰上却忽然一紧。杨谈单臂环过她的腰,力道巨大,生生把她往后拖,白雪亭气恼回头,杨谈脸色却比外面天色还黑,他沉声道:“非要掉下去你才舒坦?”白雪亭自知这回理亏,也不与他计较。用过晚饭后,果然外面噼里啪啦下起暴雨,朔风砸窗,轰隆隆巨响。北方冬日少见这么大的雨,一下子身上湿气都重了,屋子里的颜色都深上三分。杨谈找漱玉娘要了一副新的铺盖,盘着腿打地铺。屋里就一张床,白雪亭伤好之后他们在望春台都分房睡,没道理来了汝州反而睡在一张榻上。入夜,雨更急。白雪亭坐在床榻上,向杨谈伸出手腕,杨谈就半跪在她身前,手里一截浅红的丝带——原本是她的腰带。这几天赶路多是餐风露宿,夜宿破庙道观是常事,为免出什么事,杨谈就想出了把两个人手腕系在一起的法子,这样白雪亭一动,他就能有感觉。但眼下……白雪亭忽然反应过来,“都进客栈了,还要系吗?”杨谈将那截浅红丝带一圈一圈在白雪亭手腕上缠好,另一头牢牢绑在自己手腕,淡声道:“汝州是郭家地盘,谨慎些好。”白雪亭静静瞧了他一会儿,杨谈无言把头扭开,只是动了动二人绑在一起的手腕,像是讨饶,求她别问了。她难以觉察地轻轻勾唇,懒洋洋翻个身:“睡了。”杨谈往炉子里加了些炭,但天气实在阴冷,白雪亭窝在厚重的被子里,手脚也是冰凉的。她缩成一团,等了好久,手脚都没有回温。手腕忽然被扯动了一下,白雪亭蹙眉道:“干什么?”杨谈从地铺上坐起来,散着头发,像个风流公子,“怎么叹气了?”白雪亭仰躺着,她本来想问“你冷不冷”,但想想杨行嘉这个火炉体质多半在冰窟里也不怕冷。也不好说“我很冷”,像故意装可怜向他讨什么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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