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溢坐在轮椅上,老皱的脸上浮起和蔼的笑。他静静看着白雪亭,仿佛透过她,看见了数十年前的很多人。“好孩子,受苦了。”李溢说着。他的后辈学生太多了,这句话像说给白雪亭,也像是说给很多人听。晚霞落下,王朝的余晖烧到尽头,李溢快要咽气了。李家人乌泱泱跪了一片,老人家却只找白雪亭。他已奄奄一息,仍费力支起身子,手指指着枕头——“濯尘、濯尘有信……留给你……”李溢怔怔看着她,眼神逐渐不再聚焦。他恍惚看见了谁,只是已经发不出声音,只动了动嘴唇。——他仍叫她,兰陵?哦,是露华啊……可是都不是。兰陵和露华,都不在人世了。李溢猝然倒下,仓促气绝。恸哭声骤起,白雪亭无声捂住了心口。原来她又送走了一个长辈。-翻开那封信时,白雪亭身边没有任何人。“爱徒雪亭亲启:阿翩,抱歉。写下这封信时,我自知已是必死之局。当年承诺会代替隐年和露华照顾你一生,终究要失约。但老师没有办法,这是我自己的选择,也是惟一的破局之道。老师真正的死因,没有那么光彩。我本就是该死之人。我曾经犯下一件错事,使得国朝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。很难想象吧?王雁荣叛乱,长安沦陷,其实与我有关。王雁荣原本不叫这个名字,他姓燕,名三义,曾随你母亲征战漠北,是她麾下一名校尉。待你父母退隐后,他更名换姓,成了幽州边军的一名游击将军。此人悍勇异常,莽直,只认得字,没读过什么书。由于军功被提拔为一方守将,心有不安,是以,与我时常往来书信。那时昭惠病故,新政夭折,你父母退隐,大家都凉了心。燕三义是你母亲的忠实拥趸,深恨世家。我感念他赤诚,因而在书信上与他说得多了些,甚至无意中,泄露过长安的一些机密。我没想到他记在了心里,也没想到,他对世家的恨、对你母亲的敬佩,已经随着年岁增长,变成了对权欲的渴望。我泄露出的长安布防,帮助燕三义轻松攻下了皇都。王雁荣叛乱的余痛蔓延到如今。我,也成了间接害死你父母的刽子手,国朝的罪人。”白雪亭看到这里,猝然将信翻过去。她心口闷痛得无法呼吸,脏腑不可抑制地泛起绞痛。她自以为十八年大起大落,再没有什么能伤到她。然而看到魏渺这封自罪书,她还是痛不欲生。给了她“杨家给人抄了!杨家人全死光了!”杨谈从白雪亭手中接过那封信。几张薄薄的信纸捻在指尖,格外烫人。他一目十行扫过,面对必死之局,魏渺笔迹还这样整齐冷静,一一诉请事实真相。这哪里是绝笔信呢?分明是自罪书。教人看了,整颗心都要被剜碎。-“现在说来,像个笑话。阿翩,你这样灵秀,从一块纵心物外的牌匾,就能猜出老师所谓的辞官归田,不过是聊以安慰而已。没错,我从未真正放下,我无一刻不想重披紫袍、回归长安,承继太师与你父母之志,铺开新政,根治沉疴,将郭杨连根拔起,为我当年的糊涂赎罪。但我不能。当年,杨纵统领三法司,夺回长安后,是他来亲审逆案。他把我的罪责瞒了下来,代价是我要离开朝局。我只能答应。谁也没想到,我离开长安那天,行嘉跟了过来。那么固执,赶都赶不走。那一刻我就知道,我并非一败涂地,杨纵会为逼我退隐付出代价。而关键,就在行嘉。果然,行嘉中了进士,杨纵等不及了。他知道比起他,行嘉更信任我。他是一整个家族的掌权人,怎么能容忍接班人与我站在一起呢?所以,杀我势在必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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