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她远行只为读书,总不至于再漂泊无定了。太阳快要落山,白雪亭利索上马,双腿一夹马腹便跑出老远。她单手握缰,另一只手高高举起,对李惜文挥了挥。李惜文被马蹄扬尘糊了一脸,心想这姑娘怎么还说一出是一出,连句再见都没有就跑了。她摇头,无奈笑笑。转过身正要回程时,却在遥遥数里外的山丘上,扫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。绯红的袍,沉黑大氅。那道影子化成一块人形的石头,傻愣愣,木呆呆,望着那匹瘦马远去的方向,一动不动。李惜文在心里叹气。鸣凤司神通广大,长安连一缕风都逃不脱他们的手掌心。李晏为白雪亭办假身份,杨谈怎么会不知道?他什么都清楚,却不拦着,连告别也不敢,只敢在遥遥的山丘上远望渡头,目送心爱的女孩子离开他。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两个人。互相喜欢却要背道而驰。唉,等到遗恨终身怎么办?惜文姐姐暗自下定决心,对侍女道:“去给鸣凤司传个消息,让他们指挥使忙完了来李府一趟。”侍女乍舌:“杨大人现在什么身份?咱们可不是太子妃了,能请动他吗?”“他不敢不来。”李惜文笑眯眯道。不晓得讨好娘家人,不要老婆了是不是?-是夜,李府庭院内,桐花未开,树叶干枯。李惜文坐在树下,裹着厚厚的毯子。太子妃娘娘死了老公也还是千金小姐,一手端冒热气的杏仁茶,一手拈起精致的槐花糕,会享受得很。“客人来了,还这副德行?”李晏慢悠悠走近,“你真是跟雪亭学坏了。”他身后跟着杨谈,换下了鸣凤司那身赤红的袍子,一身澄澈的蓝,戴青玉莲花冠,褪下杀意后,眉目清致而俊朗,可堪与某个漂亮姑娘相配。李惜文懒洋洋的,“他也算客人?雪亭是我们俩亲妹子,他要当自己是客,那我们倒要不认这个妹夫了。哥哥说是也不是?”李晏拿她没办法。杨谈倒适应得很快,当即就坡下驴,管李惜文爽快地叫了声“姨姐”。李惜文立马变了脸色,真端起“娘家人”的架势:“杨大人既然这么说,那我也有几句话要问清楚。”她冷脸道:“第一,三年前你为何非杀魏公不可?”“涉及魏公私隐,不便多提。”杨谈垂下眼帘,“还请姨姐谅解。”“这些年世人谓你弑杀恩师,实乃狼子野心之辈,你就不曾怨过?”“我既做了这个决定,便已知走的是不归路,无需怨怼。”“世人误解你便罢,你为何都不向雪亭解释?你知道她这几年心里有多苦吗?”杨谈倏地沉默。李惜文咄咄逼人:“你抱着苦衷当个锯嘴葫芦,害苦她了!你知不知道她这三年是怎么过的?你看没看见过她后背上的刀伤,足足三寸长!”她骂痛快了,冷哼一声,靠上椅背:“杨大人,你这份‘喜欢’还真是金贵。多少年了,雪亭也没等到你往前走一步。如今你是圣人身边的宠臣,风光无限了,她却一个人灰溜溜走了,你到底怎么想的?你还要这么把她耽误下去吗?”威风八面的鸣凤指挥使难得这样好脾气,一句也不反驳,连李晏都看不过去,想替他解释两句。杨谈抬手止住他,道:“姨姐说的是。”李惜文恨不能学白雪亭,扇他两耳光,她生生忍住,抱臂寒声道:“哦?所以呢?你就看着她走?你知不知道她这些年最想要的,就是一处安身之所,一个真正的家!”杨谈低着头解释:“我尚有未完成的事,很危险。她在外面散散心也好,不至于受到牵连。”“多危险?”李惜文追问到底。李晏咳了一声:“惜文。”不停歇的风雪中,李晏瞟了眼杨谈,淡淡道:“他要抄了杨家。”这可真是当头一棒,说给鬼听鬼都不敢信。李惜文好悬端住神色,问道:“你已有杀师之名在身,再大义灭亲,恐怕纲常难容。小杨大人,这是要遗臭万年的。”“要是人人都在乎身后名,那便没有人敢开改革之先河了。”杨谈神色冷静,夜色中,他整个人像一把入鞘的长刀,杀气极重,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非要斩草除根不可。”李惜文又道:“杨家步郭家后尘,你又如何保证你能置身事外?万一你竭尽心力扳倒了自己的家族,圣人却连你一起处置呢?究竟你姓杨。傅景恩还是他亲儿子,他不是照杀不误?圣人薄情寡义,又怎么会单单放过你?”李晏打断她的大逆不道:“惜文,慎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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