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事实如海啸般向他席卷而来。他跌跌撞撞冲出去,大雪已经停了,山涧结冰,映出他发白的双鬓。原来鬓边非雪,而是他当真白头。杨谈猛地吐出一口心头血,他整个人瘫倒在雪地里,仰头望着格外高远的天空。天地太安静了。七日后,距杨谈与沈谙约定好的一月之期不足一天。正当沈谙绝望地想国朝的气数大约就是这样的时候,一匹快马踏入长安——昭王殿下回来了。沈谙先是松了口气,随后,又有种深深的无力。当年白雪亭说的果然没错,无论杨行嘉如何一次又一次弃国朝于不顾去追随她,最终他还是会回来的。他是个被责任心吞没的人,是一具开发到极致的机器,仅有的几次出格都只是因为白雪亭,现在白雪亭走了,他大约再也不会有所谓的“人味”了。十一月,告病三十日的昭王重新出现在阁台,昭王府大门长夜不关,书房彻夜点灯——哪怕没有公务。世人以为昭王勤恳,但仅有少数几个人知道,不信神佛的昭王殿下,也开始招魂盼人入梦。与此同时,舒王府正式闭门谢客,舒王殿下循例移居城郊芙蓉园养病过冬。无人知晓处,芙蓉园中,有一个阔别长安许久的人——世人眼中的死人,正在徐徐醒来。一味忘恩两味忘怨三味断相思“此药名为‘洗心’,共三味,服一味忘恩,两味忘怨,三味断相思。服药后,人会从最近记忆逐渐消退,三味服食完毕后,洗心净念,忘却前尘。”“服食后,可会有什么后遗症?”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帘,苗崖看不清帘内景象,只有模糊的一道长身玉立的影子背对着他,依稀可见被那影子掩住的,在床榻上披散如瀑的长发。苗崖恭谨低眉:“此药药性猛烈,致神识昏蒙,服食过程共九日,三日一味,期间疼痛如筋骨俱裂,且一味痛胜一味,到第九日时,痛似万蚁噬心,更甚剥皮抽筋。常人……未必撑得住。”言下之意,捱不住的人大约就疼死过去了。苗崖没有危言耸听,他是真心觉得舒王殿下不至于这么狠心,毕竟对床榻上那位……舒王从来都是心软的。一帘之隔,傅清岩低眉看着床榻上的人,她乌发如瀑,铺在鲜红的交颈鸳鸯被面,手脚尽缚,口中塞着绣帕,不能言、不能行,只能仰着头死死盯住他,眼眶发红。正是白雪亭。世人眼里死在凤桐岭的昭王妃,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芙蓉园的床榻上。这是何等香艳的绮闻。傅清岩俯下身子,薄凉的指尖勾过白雪亭脸颊,她偏头躲开,却被他扣住下巴,被迫直视着他。“我受得了的苦,你也受得住。”他眼底有一团可怖的火,藏在温润的淡漠下,“是不是,雪亭?”白雪亭嘴巴被牢牢堵住,半个字都说不出来——她从醒来开始,就被绑在这里,不能离开半步。她不知道为什么舒王突然性情大变,更不知道外面如今怎么样了。杨谈以为她死了吗?他去哪里找她了?他会不会干脆殉了她?然而她什么都做不了,她只能在这里,看着舒王淡淡一笑,轻轻吐出两个字:“用药。”那碗药端过来时白雪亭不得不剧烈挣扎,她听见了,这是叫人记忆尽消的药。舒王亲自扣着她的下巴迫她张开嘴——她从来不知道他力气有这样大,竟叫她抗拒不得。白雪亭死死咬着牙关,苗崖想给她灌药,却始终撬不开嘴。舒王眼神越来越冷,最后他甚至掐住她脖颈,几乎是让她窒息的力度。“殿下……”白雪亭紧紧攥着他手腕,用细长的指甲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,“你疯了……”“我并非疯了。”舒王卡着她颈子,亲手将那气味浓烈的“洗心”灌进她嘴里,随后反剪她双手,绝不准她抠喉咙催吐。“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。”白雪亭整个人都被他禁锢住了,像笼子里的猫被戴上颈圈,她拼了命想呕,嗓子像被火燎了一样又烫又疼。很快那股剧痛蔓延到全身,她浑身的血像煮开了,筋脉仿佛要爆裂一般——那种痛觉铺天盖地绵绵不绝,一时间白雪亭只觉得她快要死了,活活要被痛死了。她剧烈地挣扎着,挣脱开舒王、挣脱开绑缚手脚的绸带。舒王高声道:“拿麻绳来!”苗崖不敢违逆,立刻与舒王一起将白雪亭绑在床头,捆得紧紧的,手腕都冒出青紫来。“若再挣扎,就换镣铐。”舒王淡声道,“务必确保她顺利喝下三味‘洗心’。”苗崖看着痛得快要咬舌自尽的白雪亭,一边在她口中塞上绣帕,一边点了头。
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,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。
相邻推荐:补偿签到启动+番外 [综名著]十九世纪毒物学家 omega青梅成为了我的贴身秘书 凤命 春与千树长+番外 抱歉,伤害美人的事我做不到+番外 今晚会有流星雨吗 宦得患失 何处寻良宵 封刀藏剑+番外 佛前祈+番外 谎言失真+番外 道长,你好香啊 回音[民国] 和同班同学分手后 “项圈”套在清冷杀神脖子上 糊咖女明星和她的顶流毛茸茸 被病娇神君硬塞白月光剧本 狐狸在夜晚来临+番外 话唠猫猫附身自闭小狗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