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……”她捂着胸口,俯身撑着膝盖上的被褥,指尖都攥得发白。周桓脸色阴沉起来:“你既是为他们申冤,定然也不愿负了他们的初衷。”“人都死完了,哪还有什么初衷?”晋昭压着肺里翻上血气,强行平复下呼吸,她抬起头,望着周桓的眼里闪烁着恨意:“他们为大延抛头颅洒热血……可死后呢?可有一人为他们出过声?纵是明氏还在,只怕也是恨你们这些人入骨!巴不得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。”看着晋昭苍白的脸,周桓怔忡一瞬,转而讥讽道:“亏你还口口声声为他们申冤,竟半点不曾了解他们……又是个沽名钓誉的‘诤臣’。”晋昭反唇相讥道:“陛下倒是了解明氏……明知他们忠心,还要将他们赶尽杀绝。”“他们是忠心,可他们忠的是我吗?”周桓冷笑道:“他们忠的是大延!那龙椅上坐着谁,他们就忠于谁,若那九五之位上还留着明氏的血,那便更好了!”晋昭道:“这些只是你的猜疑!”“猜疑?”周桓站起身来,“自大延建朝至今,这种事发生的还少吗!当时他们是忠心不假,可往后呢?待那个孩子出生后,面对唾手可得的皇位,他们不会动心?纵是明道熜、明璋无心,那明氏那些旁支呢?凌霄军那些部众呢!中秋宫宴封七十二臣,大延武将大半都与明氏一体,他们是忠心……那些人不会推着他们更近一步?什么狗屁的忠心,权力面前母子之情尚能随时间流逝变形,何况君臣!”室内骤然静了下来。晋昭望着周桓,心里已经不知是恨还是无力。她骤然笑了起来。是了,从她选了周桓的那一刻起,明氏结局已经注定。当年诸路皆死,唯一的生路竟只有舍了凌霄军归隐山林一条。累世的功勋,成了他们的催命符。只可惜她当年无知无畏,一心想做些什么,竟拿着催命符当砝码。晋昭笑了许久,直到喉间腥气翻涌,一口血吐了出来。“那臣想问问陛下……”晋昭抬手抹去唇角的鲜血,掩下眸底的悲戚:“您的目的达到了吗?”周桓脸色难看,看着面前骨瘦如柴的身影许久不言。良久,他道:“如今的局势,他们应该都跟你说了……业州之困,你能解是不是?”晋昭嗤笑一声,无力地靠在床头:“我一个病的要入土的人,如今翻身上马都困难,陛下还指望我去前线杀敌?”周桓道:“可以谈判。”晋昭道:“兵临城下才想着谈判,是不是有些晚了。”周桓见晋昭的模样,心知她已有计策,问道:“你想要什么?功名利禄,朕都可以许你,宏义门之事,朕可既往不咎。”“陛下许的名利,臣受不起。”晋昭道,“我只要明氏平冤。”周桓恼怒:“你到底想怎样!”晋昭道:“前朝慧明将军蒙冤受辱、举族下狱,平冤昭雪后,宣帝下罪己诏,昭告天下……”“你想让朕下罪己诏?”周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,“你……”晋昭往后仰了仰,合上眼道:“如今那仆固辛的刀就在头顶,陛下若愿成亡国之君,臣无话可说。”周桓似是气极,瞪了晋昭许久,而后拂袖而去。“哐当!”门被摔得来回晃荡,彻骨寒风灌入屋内。“咳咳……”晋昭捂着胸口,眼底寒凉得可怕。建昭二十年,回纥发难,仆固辛一路南下,连破二十城,铁骑弯刀直抵大延咽喉。初五,回纥兵临业州,满朝文武束手无策,业州府城破之际,裴筵、吴双二人挺身而出,带着监修河道的两千兵马守城十余日,仆固辛欲进不得。帝大喜过往,暂升裴筵为大将军,领业、青二州兵马,命其击退回纥贼兵。然刀兵锈钝已久,纵裴筵兵法奇诡,依旧不敌。二月十三,业州城破。……“大延危矣……”已是初春,霖都的雪却从未停过。御史台几位小吏低头扫着砖面的薄雪,听一旁上了年纪的文书哀叹,顿时大惊失色。“张先生可别这么说。”那白脸小吏脸色愈发白了,他抬手在脖颈间一划,压着气声提醒道:“要杀头的。”那张先生只是摇头:“老夫一个半截入土的鳏夫,哪计较这些……”“您为御史台做了一辈子的事,圣人定不忍责罚您。”小吏哭丧了脸色,“可哥几个还年轻啊……”要说别在他们面前说,自己想死莫牵累了旁人。张先生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音:“业州已破,贼寇五日之内便能到咱们镇霖城外了,年不年轻的,到时候只怕都是那刀下亡魂,再不然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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