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多了,也不辛苦。大伙不常在府中,我一个人养病,闲着也是闲着,”柳如殷一瞧她笑,也不住跟着笑,“脚踩了地,就爱沾烟火。”宁佳与没睡多沉,头发却乱得离谱。她平日不爱梳妆,然顶着比鸟窝还不如的脑袋,不得不老实坐在镜台前,挑出木拢子,耐着性子顺长发。管事耳聪目明,随时待命内院。乍闻偏房有声,他应时差人打好清水、备上刨花。宁佳与将将坐下,房中一下子涌进许多使女。可宁佳与散诞了十年,哪里接得住这阵仗?若在听雪阁,她还能由着师父收拾个鬓齐钗楚的模样。但凡自个儿外出任事,则以布带归拢长发,任青丝荡在腰后,两颊碎发肆意舞。到了嘉宁,再辅以黄泥,弄她个灰头土脸的邋遢相。这才是宁佳与。柳如殷隐约觉出宁佳与僵于台前的抗拒,便接过使女端的铜盆,示意众人退避。她在东厨净了手,还不放心,就着盆里的清水重新洗过。使女走干净了,宁佳与捏起木拢子和长发缠斗。柳如殷笑得无奈,她伸手要那拢子,宁佳与泄气般递上。“傻妹妹,你这本就扭得难舍难分,哪能再使密齿与之撕咬呢?”柳如殷将拢子放回妆奁,取出玉梳,举给镜中的宁佳与看,“这个好,齿子宽,且能疏通脉络,松弛头皮。”她一面说一面整理,最终问了宁佳与的喜好,以系带高束长发。玉梳果有奇效,宁佳与舒眉展眼,铜镜也绽开夏花。“还是柳姐姐见多识广。”私宴“给我一个选择你的理由。”……系带自上垂落,与长发红黑重叠,遮掩颈间,雪白若现。宁佳与背映朝晖入室,后知后觉,这里没有早饭,只赫然镇着尊面露凶相的塑像。她回身寻人,即见以宁带上门扉,柳如殷歉疚的神情随门缝逐渐紧缩。宁佳与登时了然那愧疚从何而来,也不同宁展客气,掀了袍子跨腿就坐,一副不好惹的混子架势。“不知公子有何要事,非扰人清梦不可。”宁展靠着雕椅,直接道:“先前问的准话,想必与姑娘心里已有定数。”“不曾。元公子问了,”宁佳与垂眸搅弄发丝,懒散道,“在下便要答吗。”“与姑娘以为,如若不答,这事就安然揭过了?”宁展似笑非笑,“人心里一旦有了掂量利弊的秤,久无定数,两端便会此起彼伏,无休无止。你视而不见,它也不会平衡。”宁佳与不以为然,看向宁展。“我偏要它平衡呢?”“无论是小商小贩的案秤,还是权门贵戚的交易,总有不公。与姑娘的设想很大胆,但在人心涣散的七州,”宁展径直回视,“恐怕没可能。”宁佳与沉吟,将束带与长发撩至身后。从前她惹了乱子,要被师父当众教训,有一招,好使得很。她闭嘴听训,师父罚也舍不得下狠手,时辰到了,她又是拍拍屁股上桌吃饭的好汉。虽略失颜面,但屡试不爽。然而宁展并不打算做她大发慈悲的师父,未待宁佳与施招,毫无顾忌般道:“我杀了听雪阁的人。”宁佳与猛地抬头。她紧紧盯着宁展,试图分辨那人摊出的牌,究竟是激将法,还是认罪书。“就在昨晚。他是个”宁展全然不避宁佳与的审视,甚至越发坚定,“力可拔山的大块头。不如步千弈高,却比化形之前的狼壮多了。”大块头!宁佳与瞬间坠回昏沉的梦。那里有听雪阁众人的大师兄,是热烈欢迎宁佳与的熊霆。师父口中的熊崽。宁佳与攥住雕椅靠手,气息如常,身子则不由颤抖。“为什么。”“为什么?为什么”宁展耐人寻味地重复着,平和道:“因为步千弈给自戕的卫子昀递刀。因为听雪阁假公济私。因为那群人和墨川一样,要我不声不响命丧步溪。这些理由,够不够?”宁展所言,宁佳与并非一无所知。她是明知故问不错,仿佛这样就会得出令她更能够接受的答案。可泪珠夺眶,视野迷离,她看见天旋地转。熊霆将七岁的小姑娘高高抛起,又稳稳兜住。转眼,另有戒鞭劈来,师父大斥熊霆纵容,而功夫与日俱进的姑娘只管撒开腿逃。宁佳与凝望宁展的目光,动过杀心、刺探,生过同情、感念,如今破天荒含着怨。她没法轻易接受。“不够吗?”宁佳与的反应尽在宁展预料之中,但此际亲眼所见,他不得不认自己莫名多了恻隐之心。宁展捏住腰间的茄袋,借此保持冷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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