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下尚在襁褓,以宁也才学会爬。但他不能只会爬,好像生来就要跑在大殿下身前,为其挡下一切未可知的隐患。小个子腰间坠着举不稳的长剑,瞧文怀王后亲昵地给大殿下佩花戴环,他心里怨过。成日在宫里跪这拜那,遇上再矮的芝麻官他都学着见礼了,就是没能给自己的血亲磕过头。彼时,他又何尝不是需要父母爱护的髫龄稚子?然幼年的宁展近乎和如今的景以承没什么两样,缺心眼。他从不拿以宁的苦瓜脸当回事,朝夕相处权当没看见,还要冷不丁揪来几只飞虫同以宁一块玩儿。以宁被烦得不行,大殿下读书练字,他便在书院外对空气拳打脚踢。后来沾着宁展的光,以宁得了初次回墨川省亲的机会。他满心欢喜动身,孰料堪至王宫,就为大殿下挨顿家法。明面是舅父管教外甥的阵势,实则齐王身边的阉人个个下手极阴极狠,左右轮流把宽过腰的木杖往屁股招呼,力道说毒打不为过。以宁扑宁展背上扛板子,奈何小孩儿身量撑不起大英雄的心,两人没谁幸免,一个皮开一个肉绽。他本该恨死宁展。天知道金尊玉贵的大殿下自己未痊愈,一到嘉宁吭哧吭哧先搬两大摞小人书给他。那都不够,大殿下没伺候过谁,执意亲自替他上药。惹祸精嬉皮笑脸凑跟前,竟将以宁最初滋生的怨念消解大半。兴许,他没有自己想象的讨厌宁展。药是墨川韩家军当年随先帝御驾亲征用的金疮药,书是汴亭郑家军麾下绘的武籍图谱。而五岁的大殿下,是面热、心更热的倔脾气。以宁年岁尚小,对以家受过多么深厚的恩泽体会不真切。除去墨川和景安寄的家书,意外收获的图谱和金疮药,即是支撑他坚定前行的劲头。挨板子的伤养好了,他无事就对着武籍图谱比划,连扎马步也是半吊子,架不住练起来浑身痛快。他恨不能立刻把书上的招数一口气学尽,做梦都劈掌打木桩。那些令以宁着迷的图谱,正是宁展在元叶的寿辰上为在座贵客赋诗写字,以此恳求元叶问缙王向郑家军年纪轻轻便是车骑将军[2]的公孙岚请来。-“将军夫人,年方二十,名不详,在卞修远名下私塾常春堂教书,街坊邻里皆称她为常先生。”以宁抬手握上剑柄,呼吸平稳了。“死讯很快在常春堂附近传开,暗桩收得消息,急报当天发出。是以信中落款日期,就是常先生去世的时日。到现在,整整六天。”“消息当天传开,汴亭至今没有关乎此事的声音。我竟不知,”宁展挑开窗幔,“汴亭命案已不如那群人嘴边的误教与私通要紧。”“密报上说,邻里因常春堂内的惊叫出门询问之前,公孙将军托人报了官。衙役领仵作来验尸,仵作称,常先生乃是气急攻心,且头部受创失血过多致死。事发,恰是常春堂散学,常先生独留堂内读信的时候。”以宁从腕间臂缚内取一纸暗黄,交与宁展。“几个妇人在门口等孩子,听塾里响动赶进讲堂。常先生昏迷倒地,后脑磕出了血,掌心握着揉成团的信,吓晕不少学生。学生们家中早对常春堂查获淫词艳本颇有不满,这下非得讨个说法。可人没了,能跟谁说道。衙役把常先生去世之责归于写信的卞修远,并承诺将其转押刑部大牢,众人才肯作罢。”那展开约一掌宽的信纸,宁佳与的位置可以瞟到,却因上面的字密而小,又是杂乱无章的排列,她没读出什么名堂。宁展不费时逐句通读,跳着看,狐疑道:“常先生的遗体不见了?”“是。衙役着急问司圜拿人,恐卞修远拒不认账。但他不仅认这糊涂账,对转押刑部大牢的裁断应得更爽快。卞修远只一个条件,要求当面向公孙将军赔罪。”以宁参不透公孙岚和卞修远,于是景以承磨磨蹭蹭挑话本时,他隐在暗处把今晨取的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,内容滚瓜烂熟,时下不消翻看就能替宁展梳理重点。“司圜不能放囚犯离开,则命手下给将军开了门探视。下士忧心卞修远趁隙逃狱,看管严,咱们的人很难靠近,不知他们谈了什么。公孙将军返回常春堂再度报官,为的便是安置于落锁书房的遗体凭空消失了。”宁佳与腹满腹疑云。“凭空消失?嘶”她拭去额角的汗,昨夜红肿处见好,马虎一碰却是疼的,“这么邪门,你信?”宁佳与侧首,问的是宁展。仔细想,步溪那般邪门的巫术他都信了,遗体凭空消失还称得上奇?前番周连亲信“尸身”在人来人往的寻芳楼前没了影,不就是先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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