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番这票干完,每人手中略有收获便称得上走狗屎运的大买卖一桩了。“一个个不想活了吗,还等什么!”头顶阴沉的语调唬得胡子男人不敢睁眼,他撑嗓子怒号,试图撑地爬起,却被坚硬的棍状物抵着后脑。缓慢而强劲的力道将他重新压入泥里,是以口齿含糊。“杀了突物(他们)!”男人得不到任何回音。整张脸挤压黄土,窒息感愈发浓烈,另一只侥幸没堵泥水的耳朵竭力搜寻着动静,只听四下俱是渐行渐远的窸窣声。他连日奔波,不是交差换货就是潜伏野草间,莫说吃喝拉撒,连觉都在那儿睡,怎不知窸窣从何而来?操!那群小屁孩嘴上喊“老大”喊得勤,眼看死到临头跑得更快,全是丢盔弃甲的逃兵,他这个头儿无疑成了“盔”和“甲”。宁展不下令,以宁便执剑守在他身侧,静观数十把斧子落荒而逃,消失于丛莽。宁佳与边走边把银骨扇系回腰侧,没几步停了,弯腰扶起狼狈的柳如殷。景以承心神未定,步子虚浮,也一晃一颠跑来帮忙。“老实交代。”宁展剑鞘抵着男人后脑,平静道,“可有亲手杀过人。杀过几个。”宁佳与捏着自己的束带替柳如殷擦脸、拭手,冷不丁听到不远处熟悉的说辞,下意识睨了宁展的背影一眼。若非对宁展想问什么有数,她几乎要以为宁展合计将这位大哥收入青竹阁了。男人感觉脑袋上的力道放轻不少,忙不迭扭脸呼吸。他喘过气来,嚷得憋屈:“你、你个毛头小子,做什么在这里拿腔拿调吓唬人!有本事,有本事一刀送老子下去见阎王!”“想见阎王?好啊。”宁展笑声极轻,却能裹挟着尖锐的寒意锥入剑下这颗头颅。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差错身着亵衣四处跑的无耻之徒。……夏夜热闹非凡,即或汴亭的城郊地界也概莫能外。张灯结彩,觥筹交错,均为触目可见之景。高谈大论,语笑喧哗,亦是倾耳得闻之声。时隔两日,宁佳与终于得闲洗了这头披灰纳尘的长发。她握着师父备的绒巾,将水汽未消的青丝拢作整束捧在身侧,一面缓步走向窗棂,一面揉擦湿润。鲜明的桐油味刺鼻袭来,宁佳与凑近轻嗅,果然是麻纸的味道。她左手拉开窗扉,发现不仅桐油是新刷的,整扇窗户完美得挑不出瑕疵,开合时固有的“吱呀”响儿都消得干净。宁佳与立于客栈第三层上房,举目远眺,青葱草莽大片大片闯入眼帘,与今次几人遭遇流匪劫道所目睹的别无二致。非得论出什么分别,就是置身其中和窥得全貌的感受不同了。无怪流匪在光天化日之下依旧可以做到来去自如,丛莽这般密集而广袤,寻常来说恐怕唯有白歌之类的飞禽兽形才能一览无余。白歌这小子现下会在做什么?宁佳与倚窗暗想,擦拭的动作逐渐迟缓。是忙着接手她先前负责的暗阁庶务?抑或是,在慈幼庄后厨用软糖同小鬼们换大米饭?还是,赖在师父的院子告她黑状?自宁佳与得李施准许单独外出办差始,白歌为了告状,无一次不追着她尾巴后头飞的。她虽谈不上对白歌跟踪她的行径了如指掌,但若不算其最拿手的通讯,白歌各方面功夫总体而言终究赢不过她,难免暴露诸如翎羽、爪印的痕迹破绽,她很难不觉察。可宁佳与那日拜别师父后就在留意,仍许久不见那些熟悉的痕迹。大抵是白歌看开了懒得跟她作对,抑或像步千弈那般。谁都不愿再见她最后一面。如此,想来白歌也不屑于告她的黑状了。而慈幼庄的小鬼头,把两大兜子宝贝忍痛给了她,如今还爱吃糖吗?若是不爱吃糖了,白歌又怎么换得来大米饭?听雪阁其实未曾有过什么需要她负责的庶务。她接的差事,说白了就是师父由着她开心挑的,换了谁都能做的闲职。片刻恍惚,原本包裹湿发的绒巾从掌中滑落,与窗沿擦肩,凌空跃下。宁佳与忙不迭俯身去救,那抹雪白却已落入他人手里。二层窗沿上搭着一只黑袖,袖中白净的手近乎与绒巾浑然一体,修长的五指将其稳攥拳心。“嗯?小与,这是你掉的?”先闻此音清切,才得其人笑靥。宁展顺着尾音探出头,反身往三层仰望。他身着墨色中衣,领襟拢得悠闲,长发随意披散,恰似宁佳与将将沐浴完毕的模样。言语时,松散的袖口和绒巾一并在宁佳与眼底晃,唇角扬着宁佳与常见的欣然自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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