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及为数不多的药丸和无法预估的归期,她决计省着点儿,以免来日梦魇吓到谁。“呃,这个哦。”宁佳与稍作掂量,端一副好人脸,“我听正堂的客人在议论嘉宁世子。”以宁尚在絮语,被指了名的宁展身形不动和宁佳与对视道:“在这儿?你就能听清正堂所言何事?”宁佳与强忍白眼,友善笑道:“并非在此,是付账时略得耳闻。”“哦?”宁展听罢秘不可宣的汇报,直起身来,“说的好话坏话?”废话!坏话她能挑这个节骨眼说?是嫌这屋里的敌意还不够深!宁佳与扯了扯嘴角,谄媚道:“自是好话了。百姓口中与嘉宁世子搭边的词儿,就没有不好的。”宁展貌似对关于自己的好话无甚兴趣,过于平静的目光更体现洗耳不闻的排斥,或厌恶。景以承倒想知道坊间又为宁展添了哪些新鲜赞词,好让他也为老师欢喜欢喜,道:“如此,小与姑娘不妨直言说来?”宁佳与原是为斡旋局势随口一提,毕竟正堂嘈杂非常,那好话听得马马虎虎。凭着零星入耳的字眼,她喃喃回忆:“大抵是,嘉宁世子请辞王储、退位少君,乃深明大义、兼爱无私之举。诸如此类。”“为何?”景以承捂惊嘴道,“莫非都认为嘉宁王储有更佳人选,故称赞元兄退位让贤?”未深思景以承的疑问,宁佳与不禁重新审视那些越发明晰的字眼。她反复默念,心中困惑不宜径直摆上桌,于是顺着话头延伸,权看宁展愿不愿接了。宁佳与拼词凑句,推测道:“农夫斗杀案告破,人们道卫——那位以死明志的嘉宁义士是为民除害,纵连斩七人,亦可将功折罪。此案坊间已成铲奸锄恶的美谈一桩。而今,嘉宁世子执意为那义士承担罪过,个中错处皆归咎于自己治民无方,甘愿退省。这般至诚高节,臣民心悦诚服。”“原来如此。”景以承喜不自禁,面向宁展小声贺道:“元兄,恭喜恭喜。我本以为嘉宁王储空悬,于元兄不算棘手也是件伤脑筋的大事。现下看,元兄这是兵行险招、出奇制胜啊!”大州与小州的差距从不啻尊卑、权位,还有足矣动摇国之根本的兵力。是以大州储位的份量重于千山,牵动甚广,像块一旦抛出,王室宗亲斗破头要叼走的肥肉。如进了明主之口,或得百年锦绣河山。进了昏君的嘴,流血浮丘不过俯仰。此计称得上险招,也真真制胜,只领兵主帅并非宁展。他不是喜好豪赌之人,亦不干煽惑民心的勾当。那封请罪的折子离手之际,宁展没想过卫子昀会死。“却不知何故。”宁佳与看了眼默然的宁展。“退位一事未如常以官府公文晓谕七州,而由邸报抄送,三大州同时发出。大赞嘉宁世子的言论之外,不少人与掌柜抱怨——本同根生,何以大州的百姓有报可读,他们得靠四处收捡小道消息去见七州大事。”“没什么可恭喜的。”宁展冷不丁道。景以承明白储位不好拿,宽慰道:“老师,何必苛求尽善尽美?你已经——”“丹心碧血,还是碌碌终身,要人自行抉择。譬如手下能够把命托与我,我不能利用他的牺牲欺世钓名。这以退为进的招数,非我授意。”宁展齿间微响,心平气和。“景兄肯唤我一声‘老师’,便莫将那鬼蜮伎俩学了去。”罩于华灯之下的火苗在景以承眼中跳跃,他不由一抖,哑口点头。虽未得到宁展正面回答,宁佳与的困惑业已解了十之七八。宁展握住腰间茄袋,咽了嘴里的血腥味,心道,行同鼫鼠,奸若鬼蜮,果真一丘之貉。野草玲珑月,非常人可以窥见。……原本谈笑风生的饭局索然而散,宁佳与以人人有份的“冰清玉露”送走几座冰雕。自己的天价离枝水儿也在坛中晶水交融,化作没滋没味的白汤。三百两银子花得是否值当,她尚不知,但一定花得心里膈应。她不死心捧高坛子,仰头痛饮一口,得到同样的答案。拿这玩意跟含桃汁比,含桃的核都嫌丢份儿。宁佳与拉开窗扉,远眺早已望不清的步溪城。倘师父听闻她拿嫁妆买了几坛傻子才会喝的果露,会不会指着她鼻子大骂“死丫头!蠢死为师得了”?偶有软风浮荡,撩起碎发,又似师父站在镜前替她施妆挽髻,毫不吝啬地赞叹“雨儿是玲珑月,非常人可以窥见”。逢贺新春,师父便会为雨儿挑出一绺细发,加之彩带编作小辫。年长一岁,则多添一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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