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位观者不动如渊,静谧深邃,与万物众生一同审视着釜底游鱼。唯有丛莽无风生颤,瑟瑟难捱,似要魂飞魄散。阎王神色凶戾,阴冷的刃擦鞘而出,赤裸裸刺向烈阳。“不要!”惊惶之声总算滚过野草,跌跪杀生之柄下,为闭眼等死的泥人讨一线生机。“这位好汉我愿做人质、仆从、杂役,馊饭吃得,泔水喝得,苦力做得,直到还清亏欠主家的银两若不然,砍我的脑袋也成,求饶过孩儿他爹!”谋划即成,宁展下意识转头去望与自己心照神交的宁佳与。他想隔空证实这默契,奈何人家不领情,光回个“差不多行了”的眼神。“你们是夫妇?”宁展缓缓收起白刃,剑鞘仍抵在胡子男人的太阳穴。“是,是是!”妇人慌忙应声,泣涕如泉涌,冲刷着面颊黏附的草根。想是躲在丛间窥测时被几人杀气腾腾的架势吓破了胆,汗泪交下。“不是!”胡子男人喷出满口泥浆,粗哑乱嚷,“拿了钱跑哇!憨东西,逃命都逃不明白!想气死——”“闭嘴。”宁展重新压紧男人的脑袋,对妇人道:“什么身份。家住何处。意欲何为。以及,杀过几个人。你代他如实说来。”妇人两掌交叉合紧,握于胸前,欲恳求宁展善待胡子男人,却不能直言,生怕惹白刃再现。她努力吞咽恐惧,战战兢兢答:“我、我们是良民啊家,没得家了,我们不愿抢钱,但是没有,没有杀过人,我和当家的不会杀人,也不敢杀人”“良民?”宁展双眼微眯。“熟门熟路扛着斧头劫道,挟持人质,动辄要人性命,抢了钱财撇下同伴就跑。这便是良民?如此行事,不杀人,就不担心别人回过头杀了你?你——”“啧。”宁佳与立在不远处,发声警告。也不知宁佳与是嫌他放着重点不切入,催他动作麻利些,还是单纯看他这副故作恶霸的模样不顺眼。横竖把警告听进去了,宁展话锋骤返。“你们受何人指使,或者说,为谁卖命?”“我不晓得不晓得”妇人连连摆头,尽是老茧和疮口的手堵着眼泪,“好汉,你放当家的走罢,砍、砍我的头。钱要不回来的你们莫往前走了!”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,宁佳与上前几步,问妇人:“大娘,你的孩子呢?是否在幕后主使手上?”妇人惊耳骇目,又开始重复念叨“不晓得、不晓得”。宁佳与弯腰扶起妇人,未及言语,剑鞘下的男人即同砧案上垂死挣扎的黄鱼,徒劳扭动翻不起来的身子,朝宁佳与嘶声怒号:“做什么!撒开手!有本事冲老子来!”眼瞧宁展将剑鞘挪至男子颈间,妇人因久跪站起兼心中忧惧而头晕脑胀,失控地抠住宁佳与予以搀扶的手心。凹凸不平的指甲登时嵌入血肉,宁佳与疼得直抽气。宁展看紧男子,并未留意此处插曲。“大娘别怕,他不会下杀手。”宁佳与反握妇人手背,逐渐缓解其注入指尖的恐慌。她迎着妇人愧疚的泪,安抚道:“大娘,助纣为虐、逆来顺受的日子,一定很不好过。您不妨把孩子的下落告知于我,我等必竭尽所能,捣毁歹人贼窝,救出令亲。来,这些碎银您拿着,不成敬意,到底可以应急。”宁展唱白脸,宁佳与唱红脸,两人配合堪称天衣无缝。但任他们好说歹说,妇人依旧不肯和盘托出,甚至把宁佳与的银子递了回去。胡子男人瞟见到手的银子要飞,却被宁展困在泥淖,又气又急,下巴捣着泥,好比要犁出二里地。“姑娘你是个好心肠的,听我一句,莫往前走,莫去追那些银子了,当是破财消灾罢”妇人哀劝,抽离宁佳与手心的指头依旧发抖。“多谢大娘提醒。”宁佳与收起银子,不动声色藏起伤处。她灵光乍闪,默念三声歉,放柔了语调。“可是大娘,骨肉分离的感觉,实在不怕您取笑,我自小被迫与娘亲分开,而今好容易盼到团聚的时候,终于能为母尽孝,您却劝我打道回府。这许多年,我连娘亲的模样都描不出来了,心里苦啊”妇人深受触动,堪堪停止的悲泣如汪洋再度拍岸,颤声道:“好姑娘,世道乱啊娘亲不在身边,更得保全性命。妾身是粗人,觉得子女好好活着,便是对为娘这辈子最大的告慰。要是骨肉缘分在,以后总能再见。”“那就没旁的法子过汴亭了吗?”宁佳与陪妇人抽泣,“为何不能过、何时才好过,您说个大概,给小辈留点儿盼头也行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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