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气阴沉,老树压枝,好像,该落雨了。风满“山雨将至。夫人,该收衣了。”……急风兜着水珠砸向窗棂,仿若山谷间流石飞滚,人们在曲径狂奔,接连避入这独自伫立、或将危在旦夕的马车。早晨出门前,宁佳与是抹了些黄泥在脸上的,然而踏着猝然奏响的风雨排闼直入,不消盥洗,破窗的暴雨便将那点黄泥连带她手上的灰尘一并泼了个干净。“我说——”宁佳与满面淋漓,奋力推动宁展房中的整架卧榻,咬牙气喘,“你们青竹阁,就,那么——缺钱,每个暗桩都,造成这,经不起摔打的样式。简直是——谁住,谁倒霉!”今日歇业,除却负责看守柳如殷那两位不能调走,客栈里的隐士均由以宁派去跑腿做眼了。并非以宁有意针对这处暗桩,半天时间探遍汴亭城的大小学堂,实在是费手脚的大工程,故城内的青竹隐士可说全数出动。天公说变脸就变脸,白歌一爪子能戳开的窗纸,自也被毫无人情可言的雨势凿成破烂。若不想在屋内凫水嬉戏,只得逐间挪床,堵窗挡雨。虽说统共十间上房,但此时的客栈多不出任何一个人给宁佳与搭把手。待她挪到这最后一间,业已没了发火的劲。她对宁展说的话,乃是不能再诚恳的由衷意见,奉劝青竹掌阁把银子用在刀刃上——如若这暗桩真要给人住,至少筑得比风一吹就塌的茅屋更牢些!瞧着宁佳与衣履、长发尽湿,抵住床架的手隐隐发抖,宁展背倚墙根坐在地上,万分心焦,却力不从心。即便宁佳与的提议十分在理,他没心思纠结取舍了。“小与,拜托,你给我解穴罢。”宁佳与长舒一口气,重新蓄力。她低头深深埋于双臂,边使劲边答:“现在,不——行——”楼下挂了因病歇业的牌子,可曹舍等人怎会轻信?凡有人往曹舍耳边报了客栈无故关张的消息,指不定宫里立马揣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由头找上门。这时候解穴,保不齐功亏一篑。宁展却想,若唯有这样窝囊的法子才能克敌制胜,倒不如功亏一篑,将所有推翻,横戈跃马,踏平一切不可饶恕的腐恶。他隐约明白,琛惠帝昔年为何甘愿顾此失彼,也要坚持打完那场致使外寇退避数千里的仗了。床架挡住了风吹雨打,也挡住湿蒙蒙的天光。且渊默,且暗淡。宁佳与缓过劲,随手抹了把脸,撩开贴在脸颊的湿发,朝宁展走去。“噔噔噔”的疾步从廊道涌入屋内,她堪堪站定,搀宁展的手尚未伸出,不禁循声偏头。“不——不好了!”宁佳与心中一紧,回看宁展。不知何时阖上的眼缓缓睁开,凛然如霜,和以宁的僵滞呆板不同。和她曾经对视的每一眼,都不同。她从未见过宁展如此,但那份纯粹的含义,宁佳与一目了然。那是不属于这里的杀意,是战场上,欲求拼得玉石俱焚的狠戾。纵宁佳与清楚宁展迫切要斩于刀下的人不是她,一时也难以承受寒气骤然侵肌。她很快别过视线,俯身架起宁展,对来人道:“别慌,出了什么事?”沥沥滴水的景以承和宁佳与的狼狈不相上下,腰后一大片脏污,是冒雨赶回客栈的途中跌了跤四脚朝天。他想上前协助宁佳与,浇遍全身的重量则压得他直不起腰。他撑着墙面,努力平复道:“他,他们说,后天,后天就是,卞修远的大限。那些人,已经收集了许多坊间的讥评怨言,正替官府写檄文呢!待明日檄文一发,处刑的时辰,就定了!”“这么急?”宁佳与不由皱眉。哪怕失了幕后主使的提点,曹舍也不该是行事莽撞之人。上回冲动而为,催迫卞修远认罪的后果还摆在那儿。许淮英的遗体尚未寻回,这支带火的飞箭可大可小,如是角度对了,未必不能一击捣毁贼窝。这等境况,曹舍他们如何就敢仓促了事?除非,扼杀不受控制的君王,只是主谋的意思。曹舍此举,要的不是卞修远死,抑或说,他所图之物,比卞修远的命值钱多了。宁佳与想得出神,扶宁展坐上靠椅后便没了动作。“小与姑娘!”“嗯!嗯?”宁佳与撤身躲了眼前挥动的布巾,后知后觉接过来擦脸,“多谢景兄。”“你们俩是打算这样水淋淋坐下来想办法吗。”宁展分别瞥二人一眼,“光擦脸管什么用,都回房换身干爽的衣物去。”“对对对,这关头可不能着凉发病!”景以承一面往外走,一面说,“我尽快回来!”宁展看向原地不动的宁佳与,似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眼神太过尖锐,既想开口解释,又不想耽搁宁佳与换衣裳,迟了定要受寒,于是决定长话短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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