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之间沉默是很久就开始的,早到这一切徐霁鸣早就已经成了习惯,到如今在濒死的徐新茂面前,明明心里面惊涛骇浪,徐霁鸣张了张口,竟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。他沉默了很久,到视线已经开始不聚焦,终于吐出来一句:“是不是因为你跟我说注意安全的时候,我没有回复你也是?”片刻后,他自嘲地笑出声,笑得眼前模糊,徐霁鸣知道那是眼泪,徐霁鸣站起身。他逃了。病房外,覃冬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揉着太阳穴,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。徐霁鸣坐到她旁边,“你先回去休息吧,我来守着就行。”覃冬卉吸了口气,似乎已经哭到了头。她开口,“我有话跟你说,之前在电话里说不清楚。”她从包里拿出来了一沓纸,那竟然是一整摞的检查报告。徐霁鸣看不懂上面的影像,只能从病历里找到最后一行的检测结果——肝癌晚期。他错愕地看着覃冬卉,“这是他的?”覃冬卉点了点头,面上已经恢复了冷静。“他不让我告诉你们,这件事情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。这一天早晚会来,我一直在做心理准备,就是……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。”覃冬卉还是哽了一下,“以前他从来不在乎你关不关心公司,出去做什么,这一年突然让你过去公司帮忙,就是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,你别怪他。后续的事情新茂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,你不用太担心。”“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,这些年一直对你很愧疚。想补偿你,但是时间不够,也找不到机会。他说这是他的报应……”后面覃冬卉说了什么,徐霁鸣已经听不出清楚了。他看着手里的病历单发楞,回想起来自己这一年和徐新茂见的屈指可数的几次面,竟然大部分全都是在不愉快之中度过的。他想起来徐霁雨生日的那一巴掌,想起来徐新茂抽风一样用一个可笑的理由跑来自己家,和周孜柏吃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晚饭,想起来两个人最后一面,徐新茂那一句别扭的生日快乐。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。可是这算什么呢?徐霁鸣把手里的纸掐出了褶皱,问覃冬卉:“这算什么呢?”“他不是要补偿我吗?他不是对我有愧疚吗?这算什么?你让他起来给我道歉啊!”徐霁鸣这句话脱出口,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控。他狠狠掐了下掌心,又坐下,说道:“抱歉。”覃冬卉知道徐霁鸣也不好受,抬手拍了拍徐霁鸣的背。徐霁鸣全身一僵,没有躲。以前徐霁鸣是有一些恨覃冬卉的,他觉得是覃冬卉破坏了他们的家庭,即便那时候他和徐新茂的关系本来就很陌生,他给自己设立了假想敌,企图把覃冬卉的到来当成一切不幸的理由。可实际上覃冬卉和徐新茂走到一起时,徐霁鸣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十多年。徐霁鸣别扭了这么多年,覃冬卉心里面清清楚楚,但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徐霁鸣幼稚的记恨。她像是一个温柔的母亲,即便她根本生不出来徐霁鸣的这么大的孩子,但是这个女人坚强的同时似乎带着天然的母性,轻轻拍着徐霁鸣的背,这是安慰。“没事。”徐霁鸣吸了吸鼻子,片刻后又说,“谢谢。”而覃冬卉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强,“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,我……想把新茂的管子拔了,我不想让他这么痛苦下去了。”徐霁鸣的背僵住了。他哑声问:“他很疼吗?”覃冬卉道:“医生说从现场可以救出来已经是奇迹了,全身的骨头…器官都有损伤,现在身体机能、呼吸、心跳,都是在靠体外的机器循环。”“知道了。”徐霁鸣站起身,透过病房门上的窗户看里面躺着的人。覃冬卉知道他在思考。徐霁鸣闭了闭眼,深吸了一口气,喃喃道:“你说他现在还有意识吗?”“有的。”覃冬卉轻轻道,“你有什么要跟他说的吗?”徐霁鸣:“以前没有,现在…也没有。”他收回了视线,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嵌入了掌心,他手背上也还有刚才受的伤,可徐霁鸣像是感觉不到疼。“你来决定吧。”徐霁鸣说,他不敢做那个刽子手,看似把一切决定的权利全都给了覃冬卉,可徐霁鸣心里清楚,他不否认就是妥协、妥协就是同意。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自私还是无私,正常的亲人或许应该让病人一直坚持到不能再坚持,可是那样只有还在世的人会获得心理安慰,留给病人的只有无尽的痛苦。但这理由也是徐霁鸣的心里安慰,因为他不确定,这么痛苦,徐新茂是否还要继续活着。他只是做了一个在他看来觉得很好的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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