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嘭——”客房门被摔得巨响。下颌瞬间紧绷,他不敢继续胡闹,清咳两声转了话题,“你到底干嘛去了?”热闹烧到自己身上,代劲乐不起来了,眼底细碎的笑意缓缓消褪。长睫低垂掩住茶褐眸色,他重新抓起筷子,只说:“暑假马上结束了。”稍稍怔愣,祁子阳古怪地瞧着他,“老太太竟然这么久还没怀疑你。”缄默数秒,他补充说:“下次还是叫上我吧,不然你有个意外都没地说。”代劲不甚在意地冲人笑笑,“你不是困?”“而且,”他撑着太阳穴,箸端紧绕极细长的面卷啊卷,“本来就是陈燃的事,犯不上。”犯不上你瞒着人跑前跑后的,祁子阳撇撇嘴,到清楚一些事说道不出个结果,不再和人掰扯,只默不作声地埋头呼噜面。等吃个饱,他困劲儿也散得干净,消停没一会儿就撒泼打滚央着代劲陪他打电动。“救救我救救我,后面后面,”手柄被按得震天动地,祁子阳复读机似的,嘴里碎碎念着一刻不停,“哎呦喂,我的好哥哥。”“都说让你小心点,无了吧。”被他吵得耳膜都要裂开,代劲扔开手柄,筋疲力尽地揉抚把饱经摧残的耳朵,捞来抱枕垫在身前翻看手机消息。不想玩了。[oney:高三狗又要吃苦去了][oney:嘤嘤嘤]“再来再来。”好胜劲儿上来,祁子阳气势汹汹卷折衣袖又要重开,见旁边人始终没反应,他视线方从电视屏幕挪开。手柄孤零零躺在地毯角落,瞧着可怜巴巴的。祁子阳没脸没皮得很,将手柄揽回来就硬往代劲手里塞,紧抱着人肘弯不撒手。明晃晃的耍赖。“劲哥——劲哥哥——”嘴边难以自抑的弧度变了形,代劲动动胳膊甩开人,而后背对他拉起颈后宽大的卫衣帽子整个盖住自己,动手敲字。[d:小狗乖乖学算术][d:不许汪汪不许闹]按下发送,他佯作无事地息屏,嗓音生涩,“以后,不该叫的别瞎叫。”一错不错注视着某人疑似害臊的后脑勺,祁子阳眼睛转了圈,挪巴挪巴屁股把自己送到代劲身侧,肩头撞了撞他的,稀奇问:“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,告儿我声呗?”迟疑半晌,代劲还是伸腿蹬开了人,支支吾吾装不明白,“什么什么情况。”眉尾略微一扬,祁子阳不依不饶地又凑去,也不开口,就睁着双灼灼的眼睛盯他。祁子阳直盯得干眼症都要犯了,索性躺地毯上,支着脑袋舒舒服服的。正蛄蛹着想要寻个最舒服的姿势,脑子反应过来之前,他耳朵先听见一道柔缓的声音,轻轻的,风一吹就散,“会有人不乐意。”被噎,祁阳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,不问了,偏头颤着肩笑不停。又扯了扯卫衣帽,代劲被他笑得耳根红至脖颈,抓着手机边缘忍耐会儿,莫名其妙也随他笑起来。“笑屁啊笑,”自己笑够了,代劲就翻脸不认人,伸腿又蹬人一脚,“你自己要问的,赖不赖?”滚了圈离他远些,祁子阳依旧不加掩饰地笑,“谁能比你赖,现在还不走。”经他提醒,代劲回忆起正事,他瞄眼锁屏,已是近正午的点。这个时间,代良一般已经在办公室,不太可能会和他撞上,于是他大摇大摆回了家。代劲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打量着家里,冷冷清清,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,也不知道慧淑姐跑哪儿去了。他慢悠悠收拾完行李,从门缝探头探脑侦查遍,仍没有见到个人影儿。握住拉杆的五指紧了紧,代劲低眉将行李箱拖出卧室,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。“咔嗒——”门把手旋动的声音悄然,但屋内寂静落针可闻,代劲循声抬眼。是代良从书房缓步而出。对上人骤然的目光,代劲压下错愕,先行讪讪开口:“爸,你在啊?”他身着家居服,一副未曾离开的样子,代劲心存疑惑,不动声色观察着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代良日日到公司报道,风雨无阻、雷打不动,怎么会……脑海中忽而闪过个念头。“您……”他声音本能一提,撞入代良沉沉的眼底又很知趣地低下音,忐忑试探问,“你在等我喏?”身形微顿,代良嗤笑声,捧着杯子一声不吭地转头走掉,显然不想理睬他。哦,原来生病了。仅是声笑,依旧能听出挺重的鼻音。余光静悄悄覆上那不紧不慢的背影,代劲指骨蜷缩,拉动拉杆默不作声地缀在他身后。行李箱滚轮紧贴着地板转,窸窣作响,代良倏尔停下步子,扭头问:“你还不走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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