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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4章（第1页）

加重赋税的消息，仿佛是压死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。郢州百姓开始暴动，先是砸了官府，后来又冲到那些乡绅富户家中，抢了他们的粮食。灾情一直得不到控制，朝廷那边毫无反应。当地灾民，被逼的从良民，变成恶贯满盈的暴徒。只能跟着杀那些无良乡绅，杀那些借灾涨价的粮家。灾民们有的选吗？没得选。那些生性仁善的灾民，哪里能活。世道乱了，不杀人，就会被人杀。然而杀的再多又有什么用。朝廷那边不管，当地的父母官都被打死了几个，也不见得那边有丝毫的动静。灾民们只能一路北上，一路上饿死的饿死，冻死的冻死。只希望能走到京城，让皇帝听一听他们的声音。让高坐于龙椅上的君主，知晓他的百姓正在受着何等的苦楚。然而走到崇州城门口时，却被生生阻隔了生路。疫鬼垂下眼睛，看着苏檀，竟有些发笑。“原本我们还以为马上就能把消息带到京城，接下来苦日子就该到头了，到了京城天子脚下，大家或许可以谋一份出路，哪怕是为奴为婢，也好过活活饿死。”世道艰难，只要能活下去，谁又想死呢？人若是能自己挺直背脊。哪里会想为奴为婢。可有时候没得选。在生存面前一切都得让道。然而，即便是这样的想法，竟也是奢望。“那日，我站在人群中，亲眼看着，守城的士兵杀了很多人。”“因为他们的将领吩咐了，要是敢放进去一个灾民，就让他们提头来见。”守城的士兵在杀人时，眼睛竟然还是红的，似乎十分不忍。那段时日，崇州城外鲜血漫天，到处都是无尽的哭声，血腥气几乎要将整个崇州城淹没。无人敢开城门，便是有人心怀慈悲想要施粥，那也只能想想，因为一旦城门打开，有灾民挤进来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……“求求你们了，开门吧！”“求求各位军爷了，我们大老远的逃难过来，就是想要陛下知道，我们郢州遭受了严重的雪灾，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，一路过来，死了好多好多好人！”灾民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。守城的士兵们眼睛都红了却不能放人进去。只能机械的道：“巡抚大人，已经递了奏折给陛下那边，朝廷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的。”这话如果是放在以前，大约所有人，都会心存希冀。可偏偏不是以前。这样的话，灾民们已经听得太多太多。多到他们甚至都已经麻木。“为什么一直都在说要给陛下递奏疏！”“已经两个月了！”“郢州的雪灾已经两个月了！”“难道那奏折还没有递过去吗！”“郢州死了那么多的人，陛下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！”“我们都是他的子民，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我们的死活！”他这一声质问砸在了每个人心中。可是：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鬼？疫鬼平静地看着苏檀。她的声音很轻。分明十分淡漠的语调，没有掺杂什么旁的情绪。只是听在人耳中，却无端像是嘲讽和质问。“是郢州离京城太远？还是崇州离京城太远？”“总归我是真想知道，咱们这位君王，知晓他的百姓正在受着什么样的苦楚吗？”“他知道郢州现在是人间炼狱，百姓易子而食，知道崇州城外的乱葬岗，白骨堆积如山，知道崇州城外的士兵，亲手拦下的，也许也有他们自己的父母亲人吗？”疫鬼的每个字，都说的极为平静。却像是一个巴掌，重重扇在人脸上。小魇鬼抿了抿唇。它想说什么。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苏檀垂下了目光。她手里抱着剑，想起自她幼年时，父亲就总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几个字挂在嘴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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