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哈哈。"元婉如大笑出来。陆江年少有的呆愣,此刻还顶着一头水珠傻在原地。元婉如忍不住,笑弯了腰。笑声惊起岸边白鹭,扑棱掠过水面,荡开圈圈涟漪。"笑我?"陆江年挑眉逼近,伸出手要挠她的胳肢窝,连忙往旁边躲闪,却踩到了方才鱼儿溅起来的水渍,不妨脚下一滑,整个人向前栽去。她惊呼,却并不害怕。毕竟,陆江年不可能让她摔倒的。果然,很快,她就被他拦腰将她抱住,可是,她发间玉簪却被甩了出去,"叮"地没入水中。两人面面相觑,忽然同时笑出声来。“赔我簪子。"她戳着他胸膛嗔道。陆江年捉住她作乱的手指,眸色忽然转深:"拿鱼赔,行不行?"元婉如脸微微发烫,只觉得这个人的眼神,忽然有些灼热。“不行,鱼本来就是你答应要抓给我的。”陆江年修长的指尖抚上她方才笑出泪花的眼角,声音里却含着纵容:"那要不,拿我赔?"“晚上……”元婉如扭了一下他的胳膊:“还没到一个月呢,你别想那些杂七杂八的。”陆江年突然冷下脸,将她抱着往湖边走去。“娘子若是不许,我就要娘子尝一尝,当落汤鸡的滋味。"他作势要将她抛入水中。元婉如才不怕他,她瞪大眼睛,直勾勾盯着他:“你敢,你试试看啊!”陆江年低头看她泛红的脸颊,笑意重新染上双眸:“不敢,也舍不得。”两个人的目光渐渐胶着在一起,陆江年的唇,堪堪要落在她的唇上,却被湖中鱼儿跳跃的水声,惊扰了这一刻的旖旎。元婉如偏头,小声问:“还捉鱼么?"陆江年望向渐暗的湖面,”当然要捉。"-暮色渐深。陆江年最后还是抓上来五条大鱼,够他们两个人饱餐一顿了。今天这一顿,他们完全是自己动手,其他人都被打发得远远的,庭院中就只有夫妻二人。陆江年熟练地刮鳞去鳃,他执刀的手指骨节分明,刀锋在鱼腹间游走的模样,竟比执笔泼墨还要风雅。元婉如真心夸奖:“你这手法,还真像那么回事。”陆江年抬眸笑了笑:“我在边关学了很多东西,这就是其中之一。”掌灯时分,篝火点燃。橘红的火舌将元婉如的脸庞映得暖融融的,她跪坐在蒲团上,捧着青瓷小碗,指尖蘸着琥珀色的桂花蜜酱,正细细涂抹在两条鲫鱼腹部的纹路上。“娘子这酱汁……“陆江年忽然凑近,高挺的鼻尖耸动几下,深深吸了口气。"怕不是把蜂房都掏空了吧?"总觉得,太甜了。元婉如轻哼一声,故意又淋了半勺蜜酱:”这两条是我的,就爱甜口。"她翘着沾满酱汁的食指,点了点旁边三条未涂抹酱汁的鱼,"那才是你的,你自便。"陆江年摇头失笑,拾起粗陶盐罐。他手腕轻抖,雪白的盐粒如细雪纷扬,均匀撒落在鱼鳃与尾鳍的交接处。"也罢。"他忽然俯身,在她唇瓣上落下匆匆一吻,"等会娘子若肯大方赏为夫一口,为夫倒想尝尝这甜煞人的滋味。"元婉如耳尖倏地烧起来,想要推开他,他却已正襟危坐,仿佛方才孟浪的不是他。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摇曳的阴影,衬得那抹未散的笑意愈发惑人。篝火旁,摆着木质矮桌,桌上有脆腌黄瓜,糖渍梅子,还要一户桂花酿。陆江年耐心翻动烤架,一条鱼尾已然焦黄卷曲,油脂滴入火中,"嗤"地腾起带着松香的青烟。元婉如托腮望着他专注的眉眼。火光将他的睫毛染成金色,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。“娘子,熟了。"陆江年拿起穿鱼的竹签,将鱼递过来给她看。鱼皮已烤出漂亮的虎皮纹,蜜汁在火光下泛着诱人的焦糖色。元婉如想要去接,陆江年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“娘子的手太嫩了,当心烫着。”他将鱼放在了桌上的碟子中,拿起筷子给她剔鱼肉。陆江年将最肥美的鱼腹肉放在碟子里,雪白的鱼肉裹着晶莹的蜜汁,搭着一小块酥脆的鱼皮。"尝尝。"元婉如夹起鱼肉,放进嘴里,蜜糖的甜香率先漫开,接着是桂花的馥郁,最后涌上鱼肉的鲜嫩。三种滋味在舌尖缠绵,真是不错。"好吃么?"陆江年全神贯注看着她,火光在眸中跳动。元婉如重重点头,夹起一块递到他唇边:"你也尝尝。"陆江年却摇头,“你自己吃吧。”她以为他是不爱这一口,耸耸肩又将鱼肉吃进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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