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祈求带着自己上天的风筝线飞得再快一点,再快一点接近浴池顶那印着飞花的天空。楚服的左手在摸她的腹肌和腰侧的软肉,像是在丈量长度,又或者是别的,把她肌肉的起起伏伏全都更加清晰地传进阿娇的脑子里,无比清晰地告诉她自己现在正在经历什么。阿娇的脑子白茫茫的一片。直到那天穹一寸寸变暗,在她眼睛里晃动成了深色的海。她感觉自己被流放回太后宫中的那晚春梦,却又从那春梦中穿行而出,不知道该祈求那风筝线再快一点,还是祈求她放过自己,最后在这种迷乱中合上了眼。——深色的海面上炸开繁盛的烟火,被吸到无力支撑才松了手,喉咙里是一声哀婉的尖叫。轻盈。像是彻底挣脱了所有的束缚。脸被热气蒸红,眼尾比嘴唇都艳丽。楚服凑上来,一路亲到了她的眼角和耳侧,整个人小狗一样虔诚又纯良,升到半空的魂魄被她重新叼进嘴里。“小姐,”她小声地喊。阿娇想起那个被人吵醒的清晨,楚服也是这样的眼神,盯着自己的唇瓣,叫她小姐,那时候她的唇齿也是这么黏腻的样子。陈阿娇摸到她腰侧一条短小丑陋的疤,能分辨出是被一柄匕首深深刺入过。血液结成了深红色的块状。“这是哪家干的。”她的眼眶热了起来,不知道是被刺-激的还是心疼。楚服亲吻她的锁骨,填补那汪干枯的池塘:“严家的小少爷派的。”她在颤抖,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疼痛,还是因为猛烈的升温。阿娇沉默不语,只是小心摩挲着,学着她的动作丈量那块伤疤,楚服抵住她的额头:“不疼的,小姐。”阿娇于是凑过去亲吻。咸腥,像是松散到随风抖动的琴弦。阿娇想。然后那味道缠绕在她的鼻子上。外面的天色好像渐渐黑了下来,把世界淹没,她们像蛇一样,从水里逃到干燥丝绸缠成的茧中。记忆重新被沉没进海底,时间流动的快慢全凭楚服的唇舌决定,后来换成了阿娇的。楚服觉得,陈阿娇像是被自己玷污的谪仙,一切温良恭俭让都被这恼人的暗吞没了。平日里最清澈的眼睛被水、花和蛇蜕重新结构又重组。混乱中她瞥见一对红色的烛火,如同龙凤喜烛一般伫立在床边,好像一直绊在她心中那名为“媒妁之言”、高不可攀的门槛,而今却沉默地侍奉在她们的身侧。“你怎么,学得,这么快。”日晷的指针变成了手指,不再仰仗日升月落而行。(大人们手指不是脖子以下啊)“楚老师教的好,再教教我好不好?”可惜她的好老师已然没了力气,吐不出一个字,教不下去了。阿娇不满起来,动作变慢,却更加折磨。“楚服,我真的好欢喜。”陈阿娇在呢喃,“你不欢喜吗?”楚服弓着身子想逃却被人变本加厉地按住,声音断断续续,时高时低,异常沙哑:“喜欢的。”“喜欢什么?”“好喜欢你。”阿娇忽然像是又想起了那道疤,睁开眼伸手去摸:“到底是哪家做的,我要给她们点颜色瞧瞧。”眼睛却被人捂住。“别看。”她的声音里也晃着春水,听得阿娇心尖都在颤抖,“这可是鸿门宴,你不怕么?”“世人常说,相思也做鸿门,”陈阿娇仰头一根一根地亲她的手指,亲到中指和无名指的时候被楚服躲开了,“我连这最大的鸿门都闯过了,还怕什么?”“没闯过去,栽在我这儿了。”楚服把自己的手指缩回来,阿娇就又要睁眼,被她重新捂住。“那不是更好吗让我看看。”“别看。”楚服在哀求,“别看。”她越哀求,陈阿娇就越起劲:“我为什么不能看。”“别”“听话。”陈阿娇的指尖用力。楚服哆嗦了一下,松开手,环住她的脖子,埋头想要去找阿娇的唇,发出不知道是羞耻还是临界的哭腔:“我给你看,别,不要这样。阿娇,小姐,求你,求求你。”平日里的冷静、自持、油嘴滑舌全部被抛之脑后。好可爱。阿娇用脸颊蹭着她的皮肉,感觉到了驯服野兽的快乐,想要细嚼慢咽她的一切反应。真的像小狗一样哎。她感觉自己又变得兴奋起来。好乖。像是奖励一般,深海上的烟花原原本本地,也刻在了楚服的脊椎上,甚至要更加羞耻和靡丽。————她们错过了午饭又紧接着错过了晚饭,楚服进来的时候拴上了门,无人敢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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