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地已经是晚上八点。机场人流如织,热意被24小时不间断的冷气绞杀。陶娇还担心陶栀穿太少容易感冒,但迈出大门的那一刻,陶栀几乎是立马出了身薄汗。祁挽山全国各地都有人脉,于是在最火热的假期时段也定到了北湾最好的酒店。二十一楼,站在落地窗往下望,繁华灯火交错闪烁,鳞次栉比的大厦造型奇特,像成群的琉璃鲸鱼,在往天空游,在吻漂浮的星星。空调的恒温凉意与室外的热气在玻璃上交战,凝出细密的水珠,映得窗外景色愈发如梦似幻。陶栀从小生在枱南,但她从没见到过这样的枱南。繁华、辉煌、金光闪闪,是金玉雕琢出的象牙塔,只允许极少部分人窥见它的华丽面貌。而陶栀从小看见的是破落的街道,歪扭的电线杆,成群的蚊虫,还有永远潮湿的夏天。一座城市,却能如此利落地分出两种样貌。陶栀停在落地窗前,纤细手指缓慢地在玻璃上勾勒出几笔痕迹。画成一只小兔子。敲门声轻而缓,恰好在最后一笔收尾时响起。“小栀,妈咪和妈妈明早要去上萧路办事喔,你在酒店好好休息。”陶娇立在门口,伸手抚了抚女儿的面颊,“酒店里有影厅和温泉,如果还是觉得无聊就出去玩玩好不好?但是要跟妈咪说一声去了哪里喔。”陶栀乖巧应下。入夜的北湾依旧闪烁繁丽灯火。等捱到白天,却显得干净许多,也严肃许多。陶栀来之前就想好了,要回福利院去看看。时间不是一直往前奔涌的流水,它像浪潮,涨落,又回卷。陶栀时常被裹挟着,带回那些溽热的夏天。枱南福利院坐落在逼仄拥挤的南区,街道上的红绿灯都快失灵,有些房屋的墙壁生出青苔。时隔多年,这里好像很多地方都变了。卖芭乐的小摊变成了小书屋,卖冰棍的旧商店关掉了,铺门已经落满灰尘。陶栀站在福利院破落的大门前,抬眼望到那块掉色的匾。福利院是当年姓邬的企业家为了打造“良心企业家”人设资助修建的,四年前企业家破产,福利院失去资助来源,就倒闭了。姓邬的企业家远逃国外,在国内留下一大堆没清算完的烂摊子,福利院也算其中一个。于是没人敢接手,也没人敢拆掉新建。又因为坐落在贫瘠的南区,于是就更像被遗忘掉一样。陶栀撑着太阳伞,掠过生满杂草的大院,径直走到房子里。原本那间住满孩子的大通铺房间,如今只留下一堆破烂生锈的床架,像是被时间腐蚀得只剩干骨。不知道还要多久,干骨也会化成骨渣。五岁的时候,小陶栀曾经站在这里,面对哭闹的一群孩子手足无措。这些尚不会说话的小孩哭,无非是需要安抚和拥抱。而院长阿嬷告诉她,绝对不能抱。拥抱会娇惯这些生来缺爱的小孩,让她们变本加厉,让她们感受到温暖后就一直期待。而在福利院里,没有人能给予她们爱意,也没有人能满足她们的期待。她们必须要学会适应孤独。年纪尚小的陶栀听懂了。那时,她以为拥抱是比金钱还要珍贵的东西,而她或许一辈子也得不到。她也懂了,哭泣是最没用的东西,因为她生来就不能凭借哭泣得到她想要的。所以她几乎没有哭过。此刻陶栀站在枯朽的床架前,默立了半晌。面前的这张双人床,是大通铺里最里面的位置,靠墙。陶栀以前睡在底铺,上铺是林静宜。她迈开脚步,走近了些。以前睡过的位置,石灰墙面上有用石头刻出来的粗略线条。经过时间洗礼,变得愈发模糊了,但还是能看出轮廓。是一只小兔子,抱着另一只。陶栀曾经在绘本上看到过卡通的,觉得可爱,晚上就偷偷用小石子在墙面画了两只,紧紧相拥的。自己得不到拥抱,但她愿意让小兔子得到。陶栀望着那团模糊的线条,忽然深呼吸了两口,然后攥紧了五指。她躬身探进底铺,目光在床边的石灰墙上逡巡。有一处有明显的挖空痕迹,又被小心地用石灰块堵上。她把石灰块扣下来,从里面抠出好多折成小块的纸条。都已经开始泛黄了,好像再用力些,脆弱的纸张就要破碎。陶栀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纸条展开。八岁的字迹稚嫩却工整,一笔一画都透着小心翼翼,像是生怕浪费了珍贵的纸张。因为纸张很难拿到,所以她每晚克制着只写一句话,记录着那些无人倾听的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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