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有什么东西,被彻底冻毙在了那晚,埋进时间的冰层下。寒流涌过,冻雨凝覆,最终不见天日。指尖在手机边缘摩挲许久,金属快被体温捂化。邬别雪垂眼盯着对方的头像看了半晌,隐约感觉薄荷糖图案的线条边缘开始泛白,仿佛真的被目光舔舐到褪色。最终还是顺着头像点进朋友圈,去反复窥探她已经快背下来的那些内容。最新的一条是昨天下午发的,带了定位,在新西兰的皇后镇。九宫格照片,一半都是当地的风景照片。彩虹横跨瓦卡蒂普湖,靛蓝湖水粼粼闪烁,绿茵草坪辽阔无垠,还有纯真的麋鹿和呆气的羊驼。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张有人像。陶娇和祁挽山亲密相贴,和陶娇生得几分相似的年轻女人站在山脚张开双臂扬起笑容。还有……邬别雪定定看着那张照片,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。陶栀站南半球的盛夏里,明媚阳光给她镀上蜜糖色的光晕。风从奶蓝色的湖面掠过来,吹动她的发丝,鼓荡她纯白的裙摆,轻盈翻飞。她阖起一只眼伸手扶住太阳帽,但宽大的阴影下却是灿烂明媚的生动笑意,笑涡柔软甜蜜。和快被寒流冻毙的自己不同,照片里的她鲜活、温热、生机蓬勃,夏意延绵不绝。邬别雪凝望着她灿烂的笑颜,良久后,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笑。她和陶栀几乎没有共友,于是这条朋友圈在她这里显得有些冷清。但她看见了裴絮和林静宜的评论。裴絮夸她漂亮,问她有没有去玩跳伞和空中滑索。陶栀道谢,然后软软回应说自己还不太敢玩。林静宜问她什么时候回来,说想找她玩。陶栀说寒假都不回去了,开学再回。邬别雪颤了颤眼睫,目光在“不回去”那几个字上反复碾过,才缓缓退出微信,把手机锁屏。“老师……”对面的女孩整个人瘫在书桌上,下巴抵着习题册哀叹,“这大过年的,连楼下卖煎饼的都回家团圆了,您怎么还出来接课啊?”邬别雪把手机收回衣兜,没回答,只淡声道:“休息好了就继续吧。”女孩撇撇嘴,不情不愿地支起身子,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,有气无力地嚷嚷,“我妈也真是的……过年还要让我学习……”邬别雪望着她从第一步就开始错的计算过程,对她的抱怨不置可否。算上这一家,现在邬别雪一共要做三份家教。除了婷婷,剩下两份都是教高三生,她请徐女士帮她介绍的。翻过年就要高考,又是过年期间,课时费自然水涨船高。不过这两家都是徐女士认识的,家里也都不缺钱,知道婷婷成绩好都是这个名校生的功劳,于是都心甘情愿地掏钱付款。她接过草稿本,带着女孩开始从头演算。晚上七点,补习结束。暮色像浓稠的墨汁,从别墅区的梧桐树梢缓缓滴落。邬别雪站在雕花铁门边,仰头活动脖颈。路灯还没亮起来,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鸽灰色,却并不均匀,像被水洇开的铅灰,斑驳不堪、深浅不一。她裹紧单薄的外套,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学校方向走。胃里传来熟悉的绞痛。她下意识按住腹部,指尖却隔着衣料触到愈发清晰的肋骨。但她没心思多为身体关心一下。今天还有五份翻译单要做,专业术语在纸页间张牙舞爪,迫不及待要啮咬她的神经。剩下的还款目标恰好停在她努努力就能够到的地方,于是时间总是显得不够用。这种时候,邬别雪竟开始为自己的失眠开始庆幸。舍弃睡眠后,彻夜的时间,换算成金钱,也算是笔不小的数字。她加快脚步,却在恍惚间似乎又嗅到了十八岁那个盛夏的暑气。云端凛冽化作泥潭腥气,她被裹了一身,竭力抗争,始终不愿骤来的变故压垮她的脊背。挤满了人的公交站台,不见起色的储蓄余额,学费、住宿、饮食,城市的热岛效应逼得她快呼吸不过来。邬别雪急急喘了口气,把灼热阴影驱逐出脑海。不是夏天。现在是荒芜凄凉的冬,锋利难掩,鲜血淋漓,却似乎……比当年盛夏更令人恐慌。邬别雪一时分不清是那年的夏天更溽热,还是如今的深冬更萧索。总归是一样的。日子也总归是流水,若是忙起来,便流逝得更快。只是脑中总会克制不住地浮出某个人的身影,分明甜美,却时常在深夜肆虐,攥紧神经。等沉寂许久的实验室小组群重新有了消息,邬别雪才在浮沉麻木的行程中反应过来,原来快要开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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