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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9章（第1页）

终于看清了吗？小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坦然承认：“云家主猜得不错，是我。你们崔家能用云家的把柄，我为何不能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。”她话锋一转，声音里淬着刻骨的恨意：“崔明锋，你可还记得谢星眠？”“谢星眠？”崔明锋一怔，上下仔细打量小满，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熟悉的痕迹，“我那早死的三弟妹？你……你是为了她？”他恍然大悟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荒谬的颤抖，“这一切，竟是为了那个贱人？”“贱人”二字刺痛了小满，她眼中寒光更盛，厉声道：“没错！若非你崔家百般阻挠，无情追杀，我娘本可与父亲平安喜乐，白首一生！如今，你崔家全族覆灭在即，血脉断绝！崔明锋，告诉我，此刻你作何感想？！”崔明锋被这赤裸裸的宣告击得踉跄后退一步，他脸色惨白，指着小满，嘴唇哆嗦着：“你……你们……你们做的难道就不是恶事？不是丧尽天良？！”恶事？小满只觉得无比讽刺。她冷冷道：“为民除恶，何谈恶事？崔明锋，你可知蜀地多少百姓听闻崔家将亡，拍手称快，燃放爆竹以庆？你崔家之恶，罄竹难书！今日之果，皆是尔等昔日种下之因！”“你……！”崔明锋被堵得哑口无言，气血翻涌，几乎站立不稳。他猛地转向一直沉默的谢临，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，声音带着哀求与指责：“谢临！谢临！你母亲崔明月是崔家女！你身上也流着一半崔家的血！你怎能……怎能坐视崔家血脉断绝？！你也是崔家血脉啊！”崔家血脉？这曾让他母亲背负沉重枷锁的血脉！谢临眼中涌起深沉的痛楚与决绝的厌恶，他斩钉截铁道：“哼！我宁愿从未流淌过这肮脏的崔家之血！我母亲崔明月，我外祖父母，他们若在天有灵，亦必甘愿斩断与崔家的一切联系！”谢临的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微微发颤：“若非这所谓的崔家血脉，我母亲何至于身不由己，被你们操控摆布？我外祖父母又怎会在痛失爱女后，郁郁而终？！而我父亲……”提及父亲，谢临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，“我父亲谢景行，堂堂大理寺卿，若非崔家，他怎会惨遭毒手？！”感受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，一旁的小满无声地伸出手，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。崔明锋看着眼前这对充满恨意的年轻人，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：“哈哈哈……高贵？你竟嫌崔家血脉肮脏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！”笑声戛然而止，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狡黠和恶意：“不过，谢临小子，不该背的锅，老夫可不背！你爹谢景行，他可是大理寺卿！位高权重！我崔明锋再大胆，也不敢动他分毫！他可不是我杀的！哈哈哈……你被人利用了！你也不过是别人手中一把锋利的刀罢了！”刀……刀啊……他笑声渐低，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凄厉和洞悉一切的悲凉，喃喃道：“我……我崔明锋，也不过是别人手里一把用来对付安平王的刀罢了！”随即，他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所有的怨恨与不甘，猛地再次扑向铁栏，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柱，疯狂地摇晃、嘶吼，声音在空旷的牢狱中回荡：“若非陛下！若非陛下欺人太甚！步步紧逼！将我崔家逼入绝境，不得不另寻生路，我崔家何至于沦落到如此田地？！我要见陛下！我要见陛下！让我见陛下——！”看着铁栏后状若疯魔、嘶吼不止的崔明锋，谢临与小满对视一眼，眼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，只有一片沉重的复杂与冰冷的叹息。他们不再言语，转身，任由那绝望的嘶吼在身后渐渐模糊，一同离开了这充斥着疯狂与死亡的牢狱。刀沉重的牢门在身后缓缓关闭，隔绝了崔明锋那如同困兽般绝望癫狂的嘶吼，却无法隔绝他最后那几句话在谢临心头掀起的惊涛骇浪。两人沉默地走在刑部大牢阴森幽暗的甬道里，只有火把在石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，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，如同此刻谢临纷乱的心绪。崔明锋那张狂笑的脸和那句“你爹可不是我杀的”、“你也不过是别人手中一把刀”的话语，如同淬毒的冰锥，狠狠扎进谢临的记忆深处。十年了……父亲谢景行惨死的景象，大理寺卿府邸那夜冲天的火光和浓重的血腥味，一直是他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，支撑着他向崔家复仇的熊熊烈焰。可此刻，这烈焰仿佛被浇上了一瓢冰水，发出刺耳的“嗤嗤”声，只余下冰冷的疑虑和深不见底的寒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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