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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5章（第1页）

看着谢临眼中不容动摇的坚持，以及沈明昭的劝说，小满心中虽有不舍和担忧，却也明白谢临的顾虑是为了她的安全。她最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，点了点头：“……好吧。那你自己，务必万分小心。”千言万语，只化作一句珍重。屋内气氛一时凝重。江南的水患、以及深宫中那酝酿着滔天阴谋的帝王……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前路艰险，他们必须分头行动，与时间赛跑。太后娘娘薨了慈宁宫内，昔日雍容华贵的太后，此刻只如寻常老妪般朴素。因担心她寻短见，殿内所有尖锐器物均被搜走，连一支发簪也无，仅用一根素带松松挽了个发髻。日夜有宫人严密看守，她形容枯槁，眼窝深陷，仿佛短短时日便苍老了十岁，唯有眼神深处，还残留着一丝不肯熄灭的怨毒与死寂。殿门开合，景元帝洛清策走了进来。他挥手，侍立的宫人如蒙大赦，悄无声息地迅速退下，殿内只剩下这对天家母子。洛清策站在殿中，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母亲，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志得意满。倘若忽略他那过分苍白疲惫的脸色和眼下浓重的青黑，倒真显出几分意气风发。“时至今日，母后心中……可曾有过一丝悔意？”他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，那“悔”字里，裹挟着积压了数十年的、冰冷刺骨的怨愤。太后缓缓抬起头，浑浊的目光钉子般刺向他，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，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：“悔？我只悔一件事！悔在当年发觉傅锦玉清白被毁，并非意外，而是你精心设计的一场毒计时……没有立刻去找你父皇，揭穿你这豺狼心肠！没有拼尽全力，将你那东宫之位彻底掀翻！”每一个字都淬着刻骨的恨意。洛清策脸色纹丝未动，仿佛听到的只是无关痛痒的闲话。他踱近两步，居高临下，声音里却泄露出压抑不住的、源自童年深处的寒冰：“母后再是悔断肝肠又如何？如今尘埃落定，笑到最后的是朕！而非母后你……捧在心尖上的那个好儿子！”他刻意加重了“好儿子”三个字，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咀嚼着过往的不公。“朕一直想不明白！”他突然拔高了声音，那积压的愤恨终于冲破了冷漠的伪装，“朕也是你的骨血！朕从小勤勉，文武兼修，得了父皇多少称赞！可母后你的眼里，何曾有过朕？”“你的一颗心，全扑在清鸿身上！他染个风寒，你彻夜不眠守着他！朕在演武场摔断了胳膊，你可曾来看过一眼？！朕在御书房被父皇夸赞文章写得好，满心欢喜跑去找你，你却只敷衍一句‘知道了’，转头就去哄他吃点心！”洛清策的胸膛剧烈起伏，苍白的脸上因激动泛起病态的红晕，那些被刻意遗忘的、细碎而尖锐的童年伤痛，此刻化作最锋利的刀刃，割裂着他帝王的面具。“凭什么？！凭什么他就能得到你全部的疼爱和关注，而朕……无论做得再好，在你眼里都如同尘埃？！”太后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，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衣角，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，随即被更深的怨毒覆盖，沉默如同坚硬的壁垒。“呵，罢了。”洛清策看着母亲依旧无动于衷甚至更加憎恶的眼神，那股汹涌的愤恨如同被冷水浇熄，只剩下更深的冰冷与绝望。他轻嗤一声，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厌弃：“原来你从未在意过，也永远不会懂。一切都不再重要了。母后啊，即便你殚精竭虑，将他护在羽翼之下又如何？你最爱的小儿子……很快也要奔赴黄泉了。”他的语气平淡至极，却带着一种宣布死刑般的冷酷，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。“畜生！你这个畜生！”太后的咒骂如同困兽最后的嘶吼，她猛地挺直佝偻的背脊，浑浊的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，“真该让满朝文武看看！看看他们跪拜称颂的圣明天子，皮囊下是怎样一个阴毒卑劣的禽兽！”“哼！”洛清策毫不在意地冷笑，眼中是睥睨一切的傲慢，那点因提及往事而起的波澜已彻底平复，只剩下掌控一切的冰冷，“就算他们知道了朕的本来面目，又能如何？这九五之尊的帝位，这至高无上的权柄，终归是握在朕的手中！他们……不过蝼蚁！”一股强烈的、想要向眼前这个憎恨他的母亲炫耀自己杰作、证明自己才是最终胜利者的欲望，突然攫住了他。他微微俯身，凑近太后的耳边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：“母后，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？清鸿谋反……确实是朕一手逼出来的！朕不过是在他身边，安插了一个看似忠心的‘幕僚’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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