妘不坠不觉幻痛,迟疑问:“这是?”“此招甚险,好在没出大差错。”阿竹道,“既然这毒瘴之威遇强则强,我便尝试蛰伏,任由那寒毒侵入血肉,稍加以引导,不至于损伤心脉。”妘不坠已猜得大概,果听她继续道:“然后,就将那坏掉的血肉连同骨骼像剜下果子上生藓处一般弃去,催动灵力生发出新血肉骨骼,再重复十次,百次,千次。”阿竹默默将衣袖放下,双眉轻轻拧起:“在那重复之中,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死去了无数回……不过,到头来还是活着。后来,我便渐渐不惧这毒瘴了。”“这……”妘不坠神色复杂,心下遗憾,勉强笑道:“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。”阿竹缓缓点头:“我也不知当初我究竟怎么那般执拗,偏偏不服,心想反正世上再没什么好牵挂之事了,就想赌上一赌。赌输了,此魂再入轮回,一切从头开始,赌赢了,就当是哄自己一回。”她顿了顿:“其她人的办法么,我不知晓详细,有些记不清了,不过也可以大概提一提。你看看,有没有能用上的。”妘不坠忽问:“没有牵挂之事么?”“什么?”阿竹又是一愣,想了半日才反应过来,不觉无奈一笑:“当年正是轻狂时,心绪大起大落,多少有些难以捉摸。如今提起,且当笑料听罢了。”妘不坠点头,试探道:“那现在呢?”“现在……”阿竹迟疑片刻,“会想起儿时救下我那个姊姊,偶尔也会想起一位故人。也不知她们当今如何了,还在不在人世。”她再度看向妘不坠,眸中熠熠:“这天底下,只此二人唤我那个名字。你身法与那个门派全然不同,莫非,是认识恩人姊姊?”“非也,非也。”妘不坠神秘一笑,而后话锋一转,“刚才说到其她人的办法,我来听听。”阿竹目光稍黯,答道:“有人以遁地术减少与毒瘴接触时间……”“遁地术!”妘不坠一拍手,“只想着不能往天上飞,倒忘了还能往地里钻。”“不过遁地术也顶多到这里了。”阿竹道,“施展遁地术时不能再叠加其它功法,到此山那一面时,毒瘴深深渗入泥中,还不如直接行走便于化解。”妘不坠蹙眉:“那边毒瘴这么厉害啊。”“那一面毒瘴与这一面不太一样,确实也厉害许多。我曾想像克服这边毒瘴一般去那边修炼,却发觉行不通——你去了就明白了。”妘不坠看了眼身旁分身,粗略估算一番,想来还能支撑一会儿,当即登至山顶,举步向另一面毒瘴去。方行去几步,便察觉身侧涌起巨力,那毒瘴竟似活物一般,胡乱挥拳向她袭来。妘不坠始料不及,旋身卸去那诡异力道,往分身上一引,分身竟霎时凋败。她心下一震,急急抽身退出来,指尖分身符一燃,新分身显现。“哎呀,太浪费了!”妘不坠低低自语一声,而后向阿竹道:“那边毒瘴……是活的?”阿竹轻轻颔首,笑道:“看来,你这招,去那边也不好使哪。”“让我想想。”妘不坠心下不服,又恐再浪费掉一张分身符,便转过身,望向深谷之中,暗自尝试与那毒瘴相抗。世人似偶尔有些奇怪默契。妘不坠来时曾想,千万载间,那么多人来过此地,就算大多被拦在了山脚,世世代代累积下来抵达这山巅之人也不算太少了,却竟是不曾留下半篇诗文叙此间光景。只干瘪瘪几句提到毒瘴、小冥河与冷月草,草草将后二者奇特之处点过,便无下文了。不过如今亲眼目睹,又觉许是文字在此等风光下难免苍白,世人便自觉避开,唯恐留下些无力字句,反倒成威名中再难抹去之缺憾。好生苍茫,好生寥廓。妘不坠心下轻叹。在她原本想象中,这幽寒谷应狭窄逼仄,怪石嶙峋,阒寂之中,只闻幽幽泉声在漆黑间低吟——处处阴冷骇人才是。天色昏暗,淡烟般毒瘴间,山峦只见个模糊轮廓,起伏绵延至天边。那小冥河水势浩荡,自九霄外轰然垂落,泄入山峦拥簇之中。或是水面宽广山谷开阔之故,那小冥河望去似乎不见得远。可据阿竹所言,便是小冥河岸离此山最近之处,也有二十余里。“想出办法了么?”一刻钟过去,阿竹见她还无反应,笑问道。妘不坠咬唇,原本动了一路瞬移过去的心思,可二十里路叠加下来,不知会积攒多少反噬。“其实,方才我所提不同人的不同办法,都只能到这山顶。”“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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