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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（第1页）

晚风轻轻吹过老槐树，叶子沙沙作响，像是在为这温暖的日子轻轻唱和。冬酿甜香，暖意盈门杂院的晨露还没干透，柳红就踩着木凳往屋檐下挂棉衣。月白色的布褂被晨风掀起衣角，她抬手将最后一件青布棉袄挂稳，指尖冻得发红，却看着晾衣绳上排开的棉絮衣裳笑弯了眼。檐下的老玉米串子晃悠悠撞过来，带着秋收的干爽气息。“柳红姐，我来帮你！”小燕子抱着个竹筐从院外跑进来，姜黄色夹袄上沾了些草屑，辫梢红绸带扫过墙角的野菊，筐里是刚从府里带来的碎布，“我娘让绣娘剪了些绸缎边角料，软和得很，正好给孩子们缝暖手袋。”柳红跳下木凳，接过竹筐翻看，指尖抚过一块粉缎碎料：“这料子真软，缝出来的暖手袋肯定舒服。”她脸颊微红，从石桌上拿起个布包，“我昨晚跟着你教的字练了半宿，你看……”布包里是几张麻纸，上面用炭笔写着“暖”“安”“家”，笔画虽歪歪扭扭，却比上次工整了不少。小燕子凑近一看，立刻拍手：“进步好大！这个‘家’字最像样子，宝盖头像咱们杂院的屋顶，下面的‘豕’像小豆子打滚的样子！”她拿起炭笔，握住柳红的手，“你看，横要平，竖要直，就像做人要端正……”灶房方向传来“滋啦”声响，柳青端着个大瓷盆出来，蓝布衫的袖子卷到胳膊肘，脸上沾着面粉：“快来尝尝新做的杂粮饼！加了红薯面，甜丝丝的！”他把盆放在石桌上，粗瓷碗里的饼还冒着热气，边缘烤得金黄酥脆，“早上给张大爷送了两个，他说比城里铺子卖的还香。”萧剑提着个食盒走进院，青布长衫上落了层薄霜，他打开食盒，里面是四个陶瓮：“娘让厨房酿了米酒，分了些桂花糖，封在瓮里埋在灶边，过几日天冷了就能喝。”他瞥见晾衣绳上的棉衣，又看了看石桌上的碎布，眼底漾起暖意，“杂院的烟囱比往日旺了，看着就暖和。”“可不是嘛！”柳青拿起块杂粮饼塞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，“东街的王掌柜昨天又订了三十个煎饼，说工地上的伙计吃惯了咱们的甜面酱，别的铺子都不爱去了。”他抹了把嘴角的面粉，从怀里掏出个钱袋，沉甸甸的晃出铜钱声，“这是这几日的进项，够给爷爷奶奶们买棉鞋了！”柳红接过钱袋，指尖摩挲着粗布袋面，眼眶有点热：“等歇工了，咱们去西市的老鞋铺，张掌柜的棉鞋纳得实，去年穿了一冬都没塌底。”她忽然想起什么，拉着小燕子的手，“对了小燕子，你上次说的腌萝卜方子，我试着做了一小坛，你要不要尝尝？”小燕子眼睛一亮，跟着柳红往屋里跑，辫梢红绸带差点勾住晾衣绳：“快带我去！我娘说冬天配粥吃腌萝卜最爽口，要是好吃，咱们过年就多腌几坛！”屋里弥漫着咸菜的清香，墙角摆着个小陶罐，柳红掀开盖子，酸香混着辣味立刻漫开来。她用筷子夹出块红亮亮的萝卜，递到小燕子嘴边：“加了花椒和冰糖，腌了三天，应该够脆了。”小燕子咬了一大口，脆生生的响声在屋里回荡：“好吃！比府里厨子做的还够味！柳红你这手艺，以后开个酱菜铺都成！”她嘴里含着萝卜，含糊地说，“等会儿教我做，我回去让厨房也学着腌，给杂院多送些坛子来。”院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，小豆子举着个布偶跑进来，布偶是柳红用碎布缝的兔子，耳朵歪歪扭扭却神气十足：“小燕子姐姐！柳红姐！你们看二哥给我做的弹弓！”柳青跟在后面，手里拿着个木叉弹弓，木头打磨得光滑，还缠了圈红布条。“小心别打了玻璃！”柳红笑着拍了拍小豆子的头，从竹筐里拿起块粉缎碎料，“等会儿给你的兔子缝个新围脖，天冷了也得保暖。”萧剑蹲在石桌旁，帮柳青清点刚买的棉花，指尖划过雪白的棉絮：“我托郑镖头带了些冻疮膏，晚上让爷爷奶奶们都抹上。”他看向柳青，“摊车的轮子修好了？今早推着顺不顺？”“顺！太顺了！”柳青搓着手笑，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白牙，“你给的木楔子正好，推起来一点不晃，比以前省劲多了。下午我想去趟木料铺，看看能不能给摊车加个小抽屉，放酱料方便。”“我陪你去！”小燕子从屋里跑出来，手里还攥着半块腌萝卜，“木料铺对面有家糖画摊，上次看见有画小兔子的，给小豆子他们买几个！”日头爬到树梢时，杂院渐渐热闹起来。张奶奶坐在竹椅上晒太阳，手里转着小燕子送的核桃；柳青和萧剑在修鸡窝，木槌敲打的“咚咚”声混着笑声；柳红和小燕子蹲在石桌旁缝暖手袋，碎布在她们指间翻飞，红绸带、蓝布条、粉缎角，拼出星星点点的暖；孩子们围着柳青的弹弓叽叽喳喳，小鸽子的辫子上还别着柳红用碎布做的小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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