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侬覅讲,烧起来比煤球好。”陆根棣刨了一口饭,“又耐烧,因为煤球里厢呛了黄土,烧不起来,报纸烧起来比较炀。”“主要是省钞票。”张一雪一针见雪。“成本也要考虑的呀。就像演一出新戏,票房总归有好有坏,主角拿得多配角拿得少,其他人也要养的,大家一个戏班,嘎许多年感情,总不能看人饿死。”陆根棣想打感情牌,张一雪没接茬。陆根棣转移目标:“盈盈多吃点呀,虽然没有金家的厨师烧得好,可我们是正宗嵊州口味啊!烧菜师傅从乡下一直跟到上海,还是嵊州人懂嵊州人的胃口。”“侬到底想讲啥?”盈盈面孔冷冰冰,“绕来绕去,头也晕了。”陆根棣抓紧时机:“盈盈来了几年了?三年有了伐?我还记得是搭梅月楼一道来额,先唱了三天打炮戏,《盘夫》,是伐?真是不错,卖相好,台风好,嗓子好……没话讲!”“迭个辰光,竺素娥要走,侬寻不着人唱小生呀!”“对对对!记性蛮好。后来你成为我们的头肩,每场演出,人家送花篮、送匾、送堂幔、送银盾、银碗、银船……多少风光!可以讲,四季春培养你,也成就了你,算是你的福地。没有四季春,你也遇不到金太太这么好的人家啊,对伐?”“所以你想我继续跟四季春签合同是伐啦?”“你能主动提出来最好不过了。你跟一雪,都是我们的招牌啊。招牌不能倒了!”“老板,真的不好意思,不是我不想续约,女人结了婚,就由不得自己了,家里不让我继续唱戏了,讲抛头露面的,影响不好。”“金太太是我们的常客啊,伊哪能会不让你唱戏?不要骗我!”“我姆妈就想听我在家里畀伊唱可以伐啦?”“侬现在翅膀长了咯?有靠山了咯?”陆根棣开始软硬兼施。“老板,真的不是我不肯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,侬懂额呀!”盈盈淡淡一笑,转身去洗碗了。陆根棣吃瘪,心里堵得难过,面孔一板:“张一雪侬过来!”上到办公室里,陆根棣从保险柜翻出一张纸,啪在台上:“侬自家看!”这是当年张一雪入戏班签的一张关书相当于卖身契。,上面写“学戏一年半,再帮师一年半,在此期间,生老病死各凭天命,打死概不负责。”“侬帮盈盈不一样,伊是外头招进来的,侬是从兴福庵学戏开始就在四季春班的。从宁波、杭州,到上海,从茶楼、旅馆到剧场,一步步走到今天,多少年下来了,侬自家讲,戏班亏待你伐?”“没有。”张一雪性格比较老实,而戏班确也待伊不薄。“做人不要忘本!侬,林婉儿,侪是自家人,我看着长大的。倷爷娘虽然看不起唱戏的,但是乡里乡亲,每年年底阿拉发物什,侪想到伊拉额呀,对伐?”陆根棣语气又软了下来,“这样吧,以后侬自己选,想每月拿包银还是每场戏拆账,我听侬额;四季春班要不要改成‘一雪剧团’,也听侬额。”作为头肩旦,张一雪拿着每月一百五十块的包银,已经是全团最高。外头有些剧团是主角按票房成绩与戏班分成,现在还要用伊额名字命名,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待遇。“不必了,不必了。还是四季春的名字响一点。我每月拿包银,老样子。”“这样,包银加到两百块,我们再签三年合同,好伐?不要跟外头说啊!”陆根棣总算保住了半块招牌。☆、《梁祝哀史》《恒娘》一连演了64场,超预期的票房成绩给这个演出季画上完美句号。马上就到歇夏了,每年夏天七八月份,剧团休息一个月。一些名气不太响的演员,为了多挣点钱,趁这段时间接一些商业演出。有的因此而跳槽,从二肩三肩变成头肩演员也有可能。盈盈本来什么活都不想接,无奈各种邀约纷至沓来,价格美丽。大昌祥绸缎局要开分店,请了盈盈剪彩;丽歌唱片公司请庄盈盈选几个经典唱段,录制唱片。盈盈定了《仕林祭塔》、《珍珠塔》两个唱段,搭档张一雪。还有几家报纸记者约采访,某画报约拍时装大片……金太太临时变身盈盈的经纪人,帮她安排档期、对接媒体、结账收钱;金尚恩换了辆福特的新款superdexe,继续做她的车夫。一个夏天,赚的比盈盈在四季春半年赚得还多。金炳根见盈盈自立门户的时机已经成熟,干脆策划了一场张一雪和庄盈盈的告别演出,从自己鑫泰营造厂的营销部抽出几个人,负责谈下场地租金和票务代理,在《申报》打出广告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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