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脸转过去,鼻尖磨蹭到了哑巴的锁骨。两片唇也是。水果味。他用嘴唇摩挲着那块,很快感到自己的耳廓边缘温热,很熟悉。那是周见山的吻。陈诩在这样的安稳中睡去。电影播放结束后什么时候自动熄屏已没人知道,客厅里数道均匀的呼吸声。空调温度正好,每个人的身上——至少肚脐上都盖着一块薄毯。五十块醒了两次,火海喉咙干涸,眼球胀痛,四肢千斤重。渴得很,无数只蚁虫在皮肉下游走。陈诩皱眉,等他再次睁开眼,发现面前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象。然而说陌生——他的眉头没放下,陈诩又莫名有些迷茫。他很快判断出自己正站立着,周边有风,微弱,并未带走多少蒸人的暑气——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像是曾经见过。他来过这。什么时候?心里漾出股说不上来的感觉。陈诩低头,随着目光下移,视线中出现一只手。细,白,五根手指长。指关节明显,薄薄的筋条上似乎没挂着多少脂肪,透过皮肤,青色紫色的血管显眼。一种病态的羸弱。他这样低头看了十来秒,将手翻转。这个动作明显熟练许多,似乎曾做过许许多多遍,简直像是肌肉记忆了。这确是他的手,陈诩确定。掌底发黑,那块黑在阳光照射下呈现一种油乎乎的亮。像是团油膜包裹着他的手掌。铅笔灰,他反应过来了。写生。这是隔壁村。他被许雾连哄带骗诓坐上那辆崭新的大巴车,颠簸了两个多小时,一起来隔壁村里写生了。许雾说这里的风景很好,风土人情皆备——他还记得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叫陈诩愣了下,许雾在画室说这几句话不过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事,记得不是很正常吗?昨晚许雾还带他出去吃了份炒面,他吃了一点,剩一大半。咸了,他将豆芽挑着吃完,握着筷子犹豫再三,问:“我不去行吗?”“不行。”许雾摇头,坐直看他,“反正你在家又没什么事,除了睡觉就是睡觉,多没意思啊——我给你打包票,那儿很漂亮,有山有水,你会喜欢的。”陈诩放下手,蝉声吱呀呀叫。只过去一晚,自己当时回答了什么陈诩居然死活想不起来了。或许什么也没回答,和往常一样,只是沉默。他变得没什么话想说。老实说其实他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,只是最近几月比从前嗜睡了一些,话少了一些,但周围所有人包括许雾,都认为他失去了独自待在某处的能力。早知道不来了,天实在太热,他在马扎上坐不住,许雾找厕所,他抱着画板,借口换个位置,“借过借过。”然后还是自己一人偷偷溜了出来。他实在不想让那些对他过分好奇的学生们看见自己——到底对着大家一起面对着的同一片风景画出了什么。面前是一条长长的河流。水大概是温热的,甚至发烫,陈诩猜测,他朝那河里头张望,只觉日光刺眼。头顶挂着颗金色的火球,太阳大到连那些生长了许多年头,看上去足够茂盛的大树也无法遮挡去太多。衣服吸热,那日头的光从树枝叶片中跻身,再顺着缝隙碎碎地掉落进去,随那波动的河浪粼粼地流淌,天地一色。炎热,晃人。他找不到能够用来判断深浅的坐标轴,比如说几块长满青苔的石头,或者是几条交尾的鱼,然而水里什么都没有,河只是张着嘴吞天上的太阳,岸边的树影,还有脱掉鞋子,将脚没过水面的他。水居然是凉的。他从晃动着的倒影中观察自己。十分单薄的躯体,称得上瘦弱。四肢覆着稀薄的汗毛,青春期,发育没几年。但还算高,好像细溜溜的胳膊与腿吸收掉了身体所有的营养,叫嚣着生长,以至于身体的关节看上去略狰狞,连站立着的脚趾在水影的波动中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。陈诩闭着眼,高温蒸腾着他的头皮,视网膜上一片赤红。他有尝试转动眼球,然而那火红的太阳也炙烤着他的眼眶,烘干最后一丝水分。他将眼睛转得干涩,像老旧的机器零件喑哑地转动,或者是粘贴着纸张的那块画板,此刻离他不远,躺在地面,直挺挺,死鱼一般,不扑腾,不挣扎,身下压着一片快要蔫掉的草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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