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也不负所望,自己同样有远大志向。她从小就看书,学习也刻苦,最差的小学,一般的初中,最好的高中,一流的大学。她就这么一点一点,靠着自己的努力。最终毕业后,又跟着惜才的老师,通过推荐留在念大学的那个一线城市,在鑫市肿瘤医院,从学生变成助理医师,再成为独当一面的医师,如果一切如过往顺利,那她未来也会有自己的学生。我见她没有理会我,我晃了晃她的手:“妈?”我母亲还是一言不发。她穿着昂贵的吊带裙,脚上是一双真丝做的穆勒鞋,在这间破旧的屋子,隔着贴了一层又一层窗户纸的床头,就那样抱着膝盖,毛躁的发质被简单地梳理起来,她还是能将自己弄干净的,只是眼镜后的那双眼睛不再聪慧充满朝气,它已经许久许久不复往年那样,在大学的时候,在阳光下面,熠熠生辉。偶尔会觉得母亲与这间老旧的阁楼格格不入,但又不知道为什么。我和她说话她通常不会及时回答,但如果回过神来,她还是会换下那副冷漠的神情,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,喊我:“阿幡。”“妈妈。”“你刚刚问我什么?”她搓了搓我的嘴角,昨天留下的伤口还没好,她恍惚了一下,蹙起眉,从床上起来,拉开抽屉替我找药。我再问:“我为什么没有姓。”“嗯,”她几乎半个身体都探了进去,因为光线昏暗,所以东西格外难找。“你又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个呢?”这个反问让我一时间思索起来。而她在一堆书和笔记本里拨来拨去,终于找到了一瓶脏兮兮的碘酒,还有一包棉签。幸运的是,棉签没有开封,依旧是无菌状态。“你过来,”她向我挥手,我就过去了,我坐在床边,她梳开我的头发,低声念叨了一句,“有点长了,明天光线好的时候得剪一剪。”她为我消毒的动作专业熟练,棉签两根一起,按压在创口上,从中心部分接着一圈一圈地向外揉动,触碰过周边皮肤的棉签会直接扔掉,再拿新的来还是一样。其实我的头发不脏,身体也很干净,这个家,除了屋子和家具已经沉腐得无法修葺,但我和妈妈还是会尽可能地保持卫生。每天洗漱,洗澡,将头发吹干之后再上床休息。夏天如果太热,她还是会爬起来洗澡,然后在通风的地方坐到天亮。我知道,她很介意脏兮兮的环境,她说那样会有细菌。她没有工作,我也没有学上,在白天的时候,她就在这间屋子里教我读书,小时候学写字,长大了学文数理化,她英文也不错,窗外偶尔会有上不了学的孩子扒着看,偷偷听,那些院子里的孩子和我们不一样,大部分都脏兮兮的,整天散发出一股汗液和灶火饭菜的味道,但我妈妈此时又像是不介意细菌了。但随着那些知识越来越繁杂,逐渐的,旁听的孩子们听不懂了,但我还能听懂,学新知识的时候她总是很高兴,她说我不愧是她的孩子,又说为我感到骄傲。“慢慢来也可以,不聪明也没什么问题,不要为了讨她高兴就废寝忘食的努力。”她说阿幡,你未来要上个好学校,总要离开家,离开我,自立的第一课是弄明白所有事都是为什么去做。可以为他人,可以为自己,但是不能为了我。妈妈总能用好懂的方式解开我的疑惑。但偶尔,也会对一些事情闭口不言。譬如此时,她不回答我的问题,只说:“你可以和妈妈姓。”我不在乎这种事,好奇只是单纯的好奇,其实现在想那时候我还太小。但也懂看眼色,她教我礼仪,处事的道理,也告诉我为人的一些基本素质。“当别人觉得困扰的时候,不追问才是礼貌。行事多内敛,多要求自己,少要求别人。”我觉得,我妈妈真的是个伟大的人。她教导我适度利己,让我大多数时候少一些自我本位思想,大概是因为她是个医生,所以有时候导向总是利他更多一些,面对无能为力的事她也会愤怒,但教导我一定一定要理智看待一切。不要忘了本心,本心是什么?本心是常存善意,也要保护好自己。她教会了我太多做人的道理,总是正向的,良善的,斯文的。但世间总是没有完美。她还教会了我日后处事虽为人不耻,却也最常用的东西。撒谎。她教会了我撒谎。我不再追问她我姓什么,她处理好我的伤口,问我:“还疼吗?这里。”其实很疼,被成年男性的力量重击怎么会不疼,但我摇了摇头。因为只有这样,话题才能结束,她就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那个位置,继续抱着腿,透过满是胶带痕迹的玻璃看窗外。我分不清她是在发呆,还是在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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