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办微微一怔,唤了典狱过来。狱卒带二人来了一间空的囚室,只说犯人很快带到。烛台被放在几案上,那蜡烛被风一刮,蜡液像眼泪一样流下来。臬司衙门的大狱十分冷清,大约是因为冬季,犯人不是被押解进京,就是已经秋后问斩了。两人坐在两条长板凳上,竟都感觉到了一丝冷气。过了片刻,外面响起了镣铐叩击地面的声音,一股腐烂的酸气扑面而来。杨育宽干瘪的嘴唇透着惨白,身躯被两个狱卒提出来,浑像菜市的两个小贩从臭气熏天的笼中拎出一只落毛的家禽。如此情状,显然是经了一番拷打。杨育宽坐在了他们对面的长凳上,他脸色惨白,眼眶却异常地红,看向面前两人的眼眸有些混沌,像是在确认,“漕台,黄姑娘。”他的语气从激动过渡到了冷静,他知道只要部院的人来了,就会保他。辗转多日,杨郎中靠在冷硬的墙壁上,仰头看着那扇小小的天窗。陆东楼使了个颜色,屏退左右。整间囚室沉寂异常。陆东楼放下手中的案卷,静静地看着他,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杨育宽的嘴唇动了动,也不看他,“漕台不是看过案卷了么?”陆东楼瞥了他一眼,沉默不言。黄葭抿了一口茶,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沉默中涌动的怒气。只见杨育宽兀自坐着,脖子僵硬地看着窗户,好像一个颓败的稻草人,他长久患得患失,言语难免变得矫情。“漕台既然来了,就是想听听杨郎中怎么说。”黄葭静静地看向他,声线温和而平稳。杨育宽缓缓抬起头,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看陆东楼。他长舒了一口气,低下头,脚底潮湿的草味好像是燃烧起来的桐油,像极了当时码头上的味道——是夜,甲胄的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。一众人马奔袭而来,执的是宵禁的令。他连忙上前,“薛统领,公务在身,还望通融。”薛孟归坐在马上,声音高高地传下来,“巡抚衙门有令,不日将要封锁渡口。今夜马上要到宵禁时分,你们抓紧搬运,务必在亥时之前上船。”他拱手一礼,“我们尽快搬,今夜一定开船。”当夜,风大无雪,野云如墨。他坐在码头上看着漕粮搬上船,士卒从码头外的几架车上卸下粮袋,走进停泊的大船。高举的火把在风中晃动,脚下人影幢幢。他坐立不安,也上手去搬粮,刚扛起一袋粮吃力地向上走,后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一回头,原来是馆驿的伙计。伙计说是有东西落下了,请他回去取,他上了伙计的马车,下车时却发现馆驿大门紧闭,原来已经过了宵禁,他们来得迟了。他匆匆回来,漕粮已经核查了一半,都与账目上数目相合,彼时薛孟归又来催,他匆匆忙忙便吩咐开船。谁料漕粮运至淮安,下船清点之时,已少了三成,海运途中无停靠,那便只能是在浙江丢的。“后来浙江巡抚衙门带兵搜查,没有找到漕粮踪迹,却有汛兵指认我当夜戌时三刻现在渡口附近,可那时我正在赶去馆驿的路上。”黄葭微微皱眉:“那馆驿的人证呢?”“那个伙计已经不知所踪。”他叹了一口气。“当日确实是我大意,身边一个人也没带,见了那伙计的马车我便一人走了。更麻烦的是,在西南江口有漕粮拖拽的痕迹,而那个地方的守卫确实是我先前调走的,至于缘由……”他抬头看了陆东楼一眼。“为江北河盗之事,部院从浙江汛兵处抽调了人手。”陆漕台摩挲着茶盏,似乎在想什么事。黄葭看着杨育宽身上的镣铐出神。诸多巧合,此事定是有早有预谋。看过了卷宗,两人走出囚室,夜来狂风乍起,臬司衙门的庭院中树影摇曳。细细密密的雪下了起来。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小穿堂。黄葭跟在后头,思忖道:“此案证据不足,大抵也不会马上定罪。”陆东楼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没有接话,提袍跨出二门,雪片纷纷扬扬。黄葭微微一怔,紧盯着他的背影,跟了上去。出了二门,周遭没人,前面的声音才徐徐传来。“出了这么大的事,衙门对外总要给一个交代。”他语气沉闷,“今夜,你去码头查查那几艘船。”黄葭一怔,只知他说的是查调漕船,她走到他身后,声音低下几分,“还请漕台正名。”陆东楼停了下来脚步,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木牌,抬手扔给她。她匆匆扫了一眼那木牌上的墨色隶书体,有些诧异,“漕运理刑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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